掏出怀中的手帕,蹲在金溪朗的面前,阿凉牵起他那双被瓷器碎片划破的手,温柔的开始包扎。
金溪朗面色有变,本想甩开,看到阿凉低垂的眼,顺从的面容,突然没了反抗的意愿,只得坐在原地,任由她处理自己的伤口。
身上再多的伤,也弥补不了心里得痛。祖宗传下来的家业,竟然这么快就被他败光了,早知当初,他又何必与大哥争抢这烫手的宝座,算计来算计去,终于把自己给绕了进来,这难道是报应?
不,他不相信报应,就算有,也该报在莫子繁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身上,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为了争取自己国家的利益,为了让金越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即便那座城池是自己先动手抢,这也是他该得的,是他帮莫子繁收取的利益,他一个根基未稳的新帝,凭什么可以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地?
金溪朗无比愤恨,当初救了莫子繁一命,更恨自己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相信了他,那时如此积极的帮自己策划,打败大哥顺利登基,只是为了现在这一战吧!
原先总以为自己是聪明人,懂得运筹帷幄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原来苦心经营都为他人做了嫁衣,那么莫子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呢?第一次见面?
金溪朗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莫子繁的情形,那时他刚到凤都做客,在酒肆里因为阿凉被人找麻烦,忍不住出手相助,此人沉默寡言的坐在一边喝酒,会不会从那时起,自己就已经成了他的一颗棋子?
想到这里,金溪朗看阿凉的目光,忽然多了几分不善,如此说来,她也是他的帮手,那么现在她还跑到自己面前来做什么?
“莫浅凉,是不是从最开始,我们相识,就是一场阴谋?”金溪朗幽怨的眸,好似一颗上好的琉璃,闪着幽幽的光,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充满了倦怠之意,他如此真心待她,她真的忍心将他害到这个地步吗?
“对不起。”阿凉细细帮他结好绷带,然后收回了手,半跪在地上,低低说了一句。
金溪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可脸上,满是悲痛欲绝的表情,那双美丽的眸子,蓄满了泪水,伴随着他的大笑,宛如一条银线,从眼角滑落下来,“莫!浅!凉!你怎么还敢跑到我的面前来?看到我落魄的样子,那么让你开心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为什么要过来看我的笑话?你这般歹毒的女人,我爱不起,你滚!”
他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指着阿凉,脸涨得通红,大吼着放肆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他太恨了,恨不得毁天灭地,让全天下的人一起坠入地狱。
“金溪朗,你够了!”温祁玉将阿凉护在身后,也气得大吼了起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明明是自己的过错,非要推到女人身上。这场战争,从始至终,她有参与过吗?行军作战能力不如对方,谋略不如对方,现在连脾气肚量都赶不上莫子繁了,你非但不知悔改,还想将所有的过错,归结到一个女人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温祁玉向来容不得别人诋毁阿凉,何况还是这般毫无理由的指责,他费尽心思把她带到身边,可刚到这里,就受到金溪朗的刁难,这要他如何能忍?他也不过看在昔日情分的面上,费心费力来帮他,他倒好自己一点事不做,天天拖后腿,怨天尤人,毫不知悔改!天下人交到这样没有担当的人手里,还不如成全了莫子繁!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莫子繁派来看我笑话的,你们都是奸细,奸!细!”金溪朗情绪已然失控,叫嚣着扑过来,走到一半,忽然声音戛然而止。
眼睛上番,晕了过去。
金溪朗轰然倒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拿着木棍的女人,正是金越皇后凤烟筠,她抱歉朝阿凉一笑,“对不起,他现在脑子有些不清楚。”
“本来就是我的错……”阿凉心里发虚,连忙摆手不要紧,看到凤烟筠坚毅沉着的模样,以及这屋子里的狼藉,忽然觉得自己这趟来错了方向。她不该冒然前来,扰乱金溪朗的心境。
“算了,你们奔波一天也累了,我先带你去歇息。”温祁玉示意其他士兵将昏过去的金溪朗抬走,然后又拉着阿凉走了出去。
那边自有凤烟筠照顾,阿凉初来乍到,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就无端遭指责,他心里心疼着呢。
“他现在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阿凉忍不住问道。
“可能因为之前打仗伤了头,现在情绪有点无法控制,见到人就骂,你别在意。”温祁玉安慰道。
“这件事,的确与我脱不了干系。莫子繁现在连我都不肯见了,他是执意要吞并金越。从前,他让我接近金溪朗,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今日的结果,策划了许多年,谁也没办法阻止他了。”阿凉坦白,“金溪朗说得没错,这件事,我的确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