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结束吧,里尤。”
“……”
里尤还维持着握刀的姿势。她以为库罗斯会反抗,就算不那么决绝,起码两个人能够战斗一番,也许,在她心里还抱有一丝这样的期待,那就是库罗斯成为胜者,走出这道门,向蓝染高声宣读他的捷报,那时蓝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可是,眼下的库罗斯没有任何反击或防御的意思,他什么也没做,就静静地等着她出手而已。
这样叫她怎么下得去手?
虚之间的战斗,也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全力应战,这样的自杀行为算什么?
“怎么,你也像我一样,拥有一颗人类的心了吗?”库罗斯咯咯笑着捂住自己的肚子,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明明没有心的破面,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很愚蠢?”
“……库罗斯。”她皱了皱眉。
“记得今天我在你踏出寝宫正门的时候曾经犹豫过吗。那时我就想,啊,如果把你这样放走的话,或许你就再也回不去我的寝宫了。”库罗斯见她迟迟不动,才无奈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冲她亮了亮刀刃的反光,边晃边说,“没想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回不去了。真可惜,会后悔、会心痛、会绝望,我原以为那都是人类才会有的感情。不过,有机会向你吐露肺腑之言,可真是幸事一桩。”
他说罢,举刀冲来,便是一击。
“请等等!库罗斯大人!”
她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卫的动作。库罗斯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刀尖,刺进自己的腹部,刀尖穿过他的身体,从他的背后露出。她想做点什么,却来不及。
“我说过的吧。我不想让你为难。”他断绝了自己在自动保护伤口的灵压,让那一刀变得足够致命,“……对虚来说,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简直就像是在回答她心中所想的”不可理喻”一样。
她并不觉得悲伤。只是,看着同为破面的同胞选择一条这样的末路,感到有点惨淡。想着,她用未握刀的手环上他的脖颈,将他的身体压得更近一点。库罗斯虽然受了重伤,却不至于立刻死去,她必须做点什么。
用武士道作比喻的话……是啊,就是”介错”吧。
她是唯一能让他尽快免除这份痛苦的人。
“再见,库罗斯。”
她的牙向下合拢,咬破了他的血管。温热的液体沿着她的下巴往下滑落,滴进她敞开的衣领。食肉者,皆以血沫腥气为佳肴,以骨肉窜染为乐音,而并不以之为罪恶。
吃人是件很容易的事,吞噬同类亦然,虚原本就是这样的生物。
最后一日的训练的终结,竟然是她将他的灵魂整个咽下。
她始终僵硬着脸,未曾允许自己露出冷漠以外的任何表情。她感到吃下一具破面的灵体比吞掉巨型虚还要困难很多倍,浓烈的味道还残留在嘴里,但是,不知为何,她被极度的抵触所包裹。她伸手握住最后的一片虚空,除了手心的血迹,她再也找不到任何他曾经存在的痕迹。
就如同是燃尽的柴木一般,化为灰烬,消失在漫天的白砂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