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你应该忘了那些无关紧要的拘束。”她告诫我,”你的父亲对你要求高,当然这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此一来,你必须学会给自己放假才是。”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季子握着我的手,她的指头冰凉得像个病人,但颜色白里透红,又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我很好奇她从前经历过什么样的事,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直接问,找家里的乳娘打听来的消息说是季子以前也曾经做过死神,但是由于魄睡被虚击穿、无法再供给灵力,不不得不从第一战线上撤退,从此只能靠担任后辈的礼法教师打发时间。
所以她才会对自己教授的礼法内容不甚重视。本来她就是战场上长大的人。
真想知道她留在这里做礼法课老师的心态。
“那个……季子小姐?”
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我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对她眨了眨眼。
她这才恢复了原来的笑容:”和我独处的时候,就把我当做你的母亲吧。一直紧绷着神经会累的。”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啊呀,突然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失礼了?”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季子担心我会为难,笑着自嘲道,”如果觉得我是个讨人厌的怪大婶,也只管说出来就是,我不会生气的哦!”
她哪里像个讨人厌的怪大婶了。要是世间讨人厌的怪大婶都如她这般温柔敦厚和蔼可亲,那就不会有人在贬义的场合用这个词了。
“没有那回事!季子小姐平易近人又善解人意,我喜欢您还来不及。”
我生怕她会对我产生误解,连忙解释。季子当然只是在开玩笑,她又坐了一会儿,在聊到当季水果的话题时饶有兴致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难得的空闲,我给你做点什么吃吧!”
“诶,可以吗?”我惊喜地叫出声。
“自从决定放弃死神的道路以来,我就把目标专注于料理上,逐渐地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她很满足于自己的斗志,哪怕这听上去有点不求上进,”辰也倒是不用学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不觉得那是什么歪门邪道。”我严肃地说,”做好吃的食物,和别人一同分享,是很了不起的才能。”
她又笑了起来。
“谢谢你,辰也。”季子摸了摸我的头,以此作为称赞,”你父亲把你教成了很正直的孩子。”
我很少受到表扬,听到她这番称赞,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父亲嫌弃我什么都比不上白哉,每次见到我都只是斥责和打骂,偶尔脾气好些的时候,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关心几句我的生活,而我取得什么进步之后满心欢喜地向他汇报,他却从来不会流露出赞许的表情。一句平淡的”这样啊”,就代替了全部的鼓励。
我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一个完全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师却发自内心地表扬我,表扬我被父亲视为无用的”正直”……
“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她吓了一跳,慌忙凑上前来给我擦眼泪,”我说错话了吗?对不起,辰也。”
我抓住了她抚上我脸颊的手,摇了摇头:”像这样有人愿意亲手做饭给我吃,还是第一次。”
她用另一只手勾了勾我的鼻子,笑道:”远山家的厨娘听到这话,可是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