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你的自我满足,才使打败蓝染一战走向胜利的倾斜。”浦原强调了他的看法,”他犯下的罪过太深,你愿意抛下心中的芥蒂归隐人世,已经是一种宽容了。”
被杀之仇,被利用之仇,被强迫去伤害友人之仇,一切的一切,哪里是宽容两个字能概括的东西。
里尤不会忘记她吞噬掉库罗斯时的心情。
“我恨他。”里尤说,”但也同情他的弱小之处。没有人能说自己就一定是正义。崩玉那种下三滥的东西,才是罪恶的根源。”
她不吝惜一切肮脏激烈的词语来谩骂崩玉的腐朽和恶心。
她从来不认同助纣为虐或是自以为释放本源的行为是件高尚的事的崩玉,从来不曾。
生而为人的最高的骄傲被摧毁了。
复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浦原身为崩玉的创造者之一,此刻也不得不为他过去的过失而谢罪,”你说得一点没错。”
他的神色里一瞬间流露出哀伤,但里尤不能确认那是不是她的错觉。
“打扰了……”一护猛地打开了房门,看见一屋子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什么呀,浦原先生也在?”
浦原和他面面相觑:”黑崎先生?”
“我把备用钥匙给他了。”里尤站起来接过一护递来的便当盒,”毕竟志波也算是他的亲人,我希望他能经常过来聊聊天。不过实际上,他也只是偶尔来送点游子做的吃食而已。”
得知他们还有亲人存在于世的游子充满了做饭的热情,总是隔三差五地做了好吃的就分他们一份。一护充当了跑腿的角色。
“……”
浦原望着和人类完全无异的里尤的表情,竟有些失神了。
“怎么了?”里尤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复杂情绪。
浦原喜助还是以他往常的语调说着这些话,但海晴知道他是在坦诚地讲明自己的内心:”久南小姐能像现在这样从容地生活,我感到很欣慰。从那样的痛苦之中逃离是多么困难的事……而选择保留内心的温存,又是多么痛苦的抉择……”
“别扯了。”里尤嗤笑道,”这不过是人的本能罢了。”
她举着便当盒说这句话,还真是相当没有底气。
“人的本能啊……倒也是。”浦原似乎认同了她的说法。
空虚并不是虚独有的特质。
空旷,虚无,缺乏意义的感觉,持续下去就会给人带来深刻的痛楚,为了从这种痛楚中逃离,人们会用更消极的行为来替换”空虚”的感觉,以证明自己的存在。这样的贫瘠会让人觉得自己的愿望、幻想、感觉都是僵死的或者缺失的,自己变成了一具机器。
这一情绪的极端化产生的物种就是”虚”。
“信念”、”热情”、”与他人的亲近感”都被”没有生机的感受”、”流于表面的浅薄”、”无法被理解的痛苦”所替代,虚因此而感到无法爱人,也无法回应他人的爱。
然而,空虚又是一种比否定更加强大的防御,长期的压抑被深藏,抹去了所有的愿望和感受--这就好像用一大片的空白来掩盖一小块的空白--从而使虚更难意识到自己最初想掩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那些想爱而不能爱的人,那些注定会落空的期待,那些不需要尝试就知道会失败的心愿,都被白茫茫的虚空掩藏进了潜意识的暗河之中--比仇恨和贪婪更接近虚的本源。
他们会选择攻击性的暴戾来解脱。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满足自己在爱中的无能,满足自己关于残酷、统治和剥削的愿望。被暴露在外的逃避空虚的本能,恰恰促进了他们进一步走向空虚的深渊。他们不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自我。他们无法建立于他人的联系,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欠缺对美好事物的渴望,对将来亦没有期待。
当库罗斯放弃生命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