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帝知道阿沁等闲不来烦他,现如今过来,一定是有大事要和他商议,便凝神认真听着。
阿沁有些渴,见茶是李鹤林亲自送来的,便端起来看了看,发现茶香浓郁,茶色碧青,是上好的玉叶,便抿了一口。
宋岩说话极有条理:「……辽东女真首领王杲劫掠旅顺城,掳走城中百姓一万八千人,抢走财物无数。守将韩晨光迎击王杲,辽东总兵袁玉成申斥韩晨光,认为韩晨光启衅,破坏辽东和平局面,不利于朝廷安抚女真部族,双方互相上疏弹劾对方……」
承安帝听罢前因后果,看向宋岩:「宋大人的意思是——」
宋岩沉声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西北战事刚刚平息,不如由内阁下谕,申斥韩晨光启衅,安抚女真部落,待大周国力增强,再做定夺。」
承安帝看向虞林。
虞林坦然道:「陛下,臣和殿下意见一致。」
阿沁喝了热茶,嘴唇烫得有些红,蹙眉正要说话,却被承安帝打断了。
承安帝先吩咐李鹤林:「李鹤林,给阿沁的茶怎么是烫的?!」
李鹤林忙跪下认错。
阿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父皇,这不是重点——」
承安帝却道:「阿沁,你别喝太热的茶,对嗓子不好!」
阿沁:「……好!」
他把茶盏推到一边,然后缓缓道:「父皇,儿臣带来了两份存档的奏章,儿臣摘录了几段度给您听听吧!」
承安帝点了点头,给李鹤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给阿沁准备温度正好的茶。
阿沁从流风手中接过两份奏章,展开后看了看,读了起来,声音清冷:「父皇,这是许灵的奏章,‘辽镇边长二千余里,城寨一百二十所,三面邻敌。官军七万二千,月给米一石,折银二钱五分,马则冬春给料,月折银一钱八分,即岁稔不足支数日。戊午大饥,士马逃故者三分之二,饿莩枕籍’。」
读罢,阿沁抬眼看向承安帝,桃花眼幽深,带着一抹恨意:「这就是辽东总兵袁玉成治下的辽东卫!」
承安帝悚然而惊,却沉默不语——袁玉成是袁皇后的胞弟,是他的小舅子,他一直容忍着,没想到辽东糜烂至此……
阿沁又拿起另一封奏章:「父皇,这依旧是许灵的奏章,‘臣请朝廷振恤,实军伍,招流移,治甲仗,市战马,信赏罚。黜懦将,创平阳堡以通两河,移游击于正安堡以卫镇城,战守具悉就经画……然此几项仅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想治本,须平女真,定辽东,建坚城’。」
承安帝垂目思索良久,这才缓缓道:「阿沁,十月十六过后,朝政悉交付与你,你来定夺吧,朕绝不干预。」
阿沁等的就是承安帝这句话,当即微笑道:「父皇,儿臣明白!」
见阿沁微笑,心情显见很好,承安帝当即道:「阿沁,选妃之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正好虞林和宋岩都在,他们家中都有适龄女儿,此时当着他们的面提这件事简直是恰到好处。
虞林和宋岩闻言,果真都双目炯炯同,看向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