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影不知道是为什么,从上了楼开始,她的视线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个说法其实也不准确,她的视线不是变得模糊,而是变得对特定的人模糊了起来!比如说那站在楼梯拐角的丫鬟,她看的还是很清楚。可是在门口迎接她的男人,面容却是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让人看不清。
站在门口的,是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倒是让隐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头发笑灵。不过他和那丫鬟不同,他恭恭敬敬地对赵瑜镜弯了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六娘,父亲和母亲已经等你许久了。”
然而当那扇门刚打开的时候,隐影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的味道。她香气方才看到的那天花板上留下来的血,也以为,这血腥味的程度,这屋子里头一定是死了人了。
果不其然,刚进入那房间的时候,隐影入眼的就是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
从赵瑜镜这淡然的心跳和毫无惧意的反应看来,她应该是不止一次见过这种场景的。她绕过了蔓延在地板上的血迹,平稳地走去了坐在整烫的两人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这个时代的礼节:“老爷,夫人,妾身来请安了。”
上座的二人仍旧是看不清面容的,隐影只能看得出来,那老爷的身形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长袍,脚下却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他脊背挺直地坐在那太师椅上,沉稳且威严,倒是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他旁边坐着的是夫人,若不是赵瑜镜叫出口了,隐影一定不相信这个感觉已经六十岁白发过膝的老妇人,居然会是夫人!虽说这个时代总会是有童养媳这么一个说法,但隐影实在是觉得这位老妇人和老爷的年龄相差太大了些!
而且看上去,这位夫人似乎很害怕这满地血液。她裹着三寸金莲的脚都不曾挨着地面,整个人有点像是蜷缩在椅子里的,和赵瑜镜这般淡然的表现,恰恰相反。
“嗯,你起来吧!”
老爷大手一挥,赵瑜镜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当她起身的时候,她的目光也落在了地上那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她最爱的牡丹紫红旗袍。她是这老爷的五姨太,就比赵瑜镜早三日进门。她的身体上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口,但是却血流不止。仿佛血液是从她的每一个毛孔之中流出来的,将她的紫红旗袍浸透成了暗紫的颜色。
隐影注意到,这个倒在地上的五姨太,连她的脸上也满是血迹。她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灰白干枯了起来,隐影的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想法:这五姨太,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把血液从身体里吸出来了一样!
赵瑜镜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还带了几分期待,仿佛她早就在等着这样的一天了:“曲姐姐也死了,所以该轮到妾身了吗?”
夫人苍老的声音从她的前方传了来,那语气中还带着嘲弄一般的不屑:“你有这自知之明,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