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跑断了腿,花了多少心血才把这个厂给办下来。哎,可惜啊,再怎么努力想要保住它,也保不了。”
沈老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好似脱力了一般,没有一点精气神。
张超也懂了,这个玻璃厂一开始并不是国家想要做的,因为县城穷,怕这个玻璃厂开起来后起不来,所以没同意。
是沈老一手一脚,到处奔波,还用县城担的保,才把这个玻璃厂在国家的同意下开起来。
沈老做了厂长,他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把玻璃厂做起来,以此来带动自己家乡的经济,让自己家乡的百姓们吃上一口饱饭,穿上一件好看的衣服,不至于窝着成为乞丐般的穷人。
这间玻璃厂就相等于是沈老的孩子,现在孩子生病了,要夭折了,任何一个做爹娘的都不忍心。
所以,沈老心疼悲伤,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张超没出声,等着沈老接下来的话,他才好做他的准备。
记忆中,这家玻璃厂是没有了的,玻璃厂没了多久,灯泡厂没几年也倒闭了。
这些老厂倒闭后,就崛起了化工厂,把本是一片清秀的县城弄的乌烟瘴气,得肺癌的人特别多。
但是有了这些化工厂,县城的税交的多点,九几年的时候,又因为一个高层女儿的关系,县城改成了市级。
不然,这县城怕是更贫穷。
都说脱贫脱贫,这个县城直到一几年的时候才算是勉强脱贫,百姓们的生活也只算是一个温饱,大富大贵却没有。
沈老再次重重叹气,看向张超,苦涩的笑了:“我和你说这话,只是想松缓一下心情。他还不知道。”
他是指沈鹏,沈鹏不知道上面人要关闭厂子的事。
沈老说道:“上面人已经有了这个决定,只是还没有下达通知书。我不想让他现在就承担这种痛苦。他那个孩子,虽然成家立业了,但是他的思想单纯,凡事都不争。”
“他这种人说好听点叫有格局,心胸开阔,可是换句话来说,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被欺负到死的老实人。”
“若是没了玻璃厂的这个工作,他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被别人欺负的份。”
“他那性子又不爱同人吵,总觉得吃亏是福,多吃点也不会掉块皮。”
“哎,他这种人啊,若是早生几十年,平平淡淡也就一生。”
“可是现在这个年景,他这样子的人,那就是个窝囊废,是还没进入社会,就被社会无情毒打到满身伤痕,爬不起来的脆弱人!”
张超端正的坐着,双手放在大腿上,听着一个操心的老父亲,吐槽无用的心爱儿子的一本正经。
沈老疼是真疼沈鹏,要不然沈鹏的性子不会一直这么的平缓,淡然。
只要儿子开心,他宁愿沈鹏平淡点,也不愿他被这社会毒打的面目全非,这是另一种父爱。
有些人会说是害了他,可是一个老父亲想要儿子活的开心自由,不逼迫他去承受这无情的世界,他又哪里有错?
沈老没错,沈鹏也没错,每一个为儿女好的父母都没错,只不过每一个人的想法和路子都不一样,才会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