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去唱歌了,我稍微呆了一会儿。有人送我回来,到了楼下我自己上来的。”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剪年抿着嘴没说话,奶奶瞪了她一眼说:“女娃娃家要知道自爱,跟男生要保持距离!”
“嗯,我知道的。我先去睡了,奶奶。”
剪年的钢丝床在客厅靠墙的位置摆着,她开始放寒假了,以后每天晚上都要睡在家里,白天就不会把床收起来了。以前是每周才回家住两天,奶奶对她就没有过好脸色,现在要天天呆在家里了,她一想就觉得,这日子煞是煎熬。
剪年静静地躺在床上,很多事情在脑中翻涌起来,然后一件件地褪去,最后只剩下时光冰凉的双手捧着她脸颊的触感愈发清晰,还有他那句小小声的“我愿意”,此刻反复地回响起来,心中竟涌动着幸福的感觉。
时光,时光。
时光对剪年来说,是一寸净土,因为时光的存在,她才相信,她所遭遇的也并不全都是糟糕的事,至少她还认识一个那么善良的人。
剪年那次和时光偶遇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而剪年,当时正做着保险推销的工作。
那天,剪年在一家高档的咖啡厅里约见了一位准客户。对方已经和她谈了好几次,不断地了解各方细节,然后和家人也商议得差不多了,客户想要一次性投入几十万,为自己的孩子买一份理财分红险的意向已经很强烈了,所以剪年那天才会下了血本,想要在咖啡厅里将事情敲定下来。
结果,几十万的理财单子并不是那么好做,变数也很大。
客户喝了很贵的咖啡以后告诉她,孩子的爸爸最近资金周转不灵,暂时没有闲钱投资了,继而起身,优雅地离开了。
剪年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已经凉透了,谈单就是这样子,客户说不要就不要了,她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全白费了。这个单,她已经跟踪了三个月,所谓三月不开单,开单吃三月,在她身上也同样适用。
可是现在她开不成单了,没有提成只拿点基本工资的话,她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天天吃馒头了。
剪年穿着保险公司统一的职业套装,白衬衣、黑西装。她为方便收拾就剪了短发,却是一点都不时髦的样式,完全是出自小店员之手的“刘胡兰样式”,除了剪得很整齐以外没有任何层次。那个发型让她看起来起码老了十岁,倒是也有好处的,客户见到她会觉得她是个憨厚老实的人。
剪年明明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生,却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金钱来打扮自己,她觉得自己很悲哀。
尤其是在这么高档的咖啡馆里,来往的都是打扮得极其精致的年轻男女,要么得体,要么个性。那些身材姣好,穿着时尚的女生一脸惬意地品尝着咖啡和甜品,她却只敢给客户点了一杯咖啡,自己怕贵都没敢要,更觉贫穷就是一件这么具体的事。
时光也是来见客户的,他西装革履地走进来,迎面看到剪年坐在那里发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故人重逢,他想也没想地过去坐在她对面说:“嗨,好久不见。”
剪年抬眼看到他,分辨了半晌才记起,那是她的老同学。曾经,大家是朝夕相对的同桌,后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她和姜月关系越紧密,就离时光越遥远,后来,她和姜月走上了独木桥,时光走上了康庄大道,几人早就已经分道扬镳。
多年不见,时光看起来变了很多,他留着整齐的短发,身材高大了很多,肩膀宽阔了许多。他早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青涩少年,而是一个成熟而英俊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