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心里大概已经猜测到了一些,只是不敢肯定。
林珞没有回答,双手收在襟内,压在腹前十指相绞,目光忧伤而惆怅的望着远处,耳边似是又想起了当年先皇的话:“林珞,钦天监依天象之言,你的儿子林鱼乃是祸国之根,为了大俞天下的安定,朕不能留他。”
那时,他在殿中跪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终于换来先皇格外开恩,让他将林鱼送到静安寺,从此遁入佛门,一生不得还俗,即便林珞心有不愿,可为了留下儿子的命,他不得不这样做。这两年里,他每夜都难以安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心中的愧疚就会一涌而上,搅得他心头难受。
“阿珞?”梁启之轻扯了下他宽大的衣袖。
他回过神来,沉重的叹了声气。
“你实话与我说,你当年将鱼儿送到静安寺的原因,是不是也因为什么……祸国之说?”梁启之仍不确定。
再者,一个小孩子能祸什么国?
这两年里,林珞从不向任何人提及过此事,即使当年多人问起,他也一字不提。所以当年不说,如今自也不会说,只淡淡道:”鱼儿之事与安王府的旧案无关,你也无需多问。“
”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重要吗?”
“事关鱼儿,当然重要。”
林珞脸色一凝,仍态度坚定:“我再与你重说一遍,此事之后不许再问。”
梁启之失言:“……”
温次就更不敢搭话了。
天有阴雨,绵绵而下。
不到一会时间,整个长安城又陷入了茫茫雨海中,白雾漫起,萦绕在鳞次栉比的城屋上空,伴着细雨,就如身处在仙境般美轮美奂,让人眼花缭乱……
浅山寺挖出骸骨的事被封得死死的,但因为大理寺和刑部的人突然在寺中进进出出,因而引来不少人的猜测议论——若只是因为寺中闹鬼,根本不必要动用大理寺和刑部两个司部衙门,可见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只是,没人进得去,寺中的僧人们也出不来,所以没人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有心之人多方打听,也未能得到任何消息。
但是各大茶楼和酒楼的说书先生却臆想了一出又一出的故事。
说书先生们拿着一把折扇,捧着一碟花生米道得绘声绘色,将一桩完全不知真相的事说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虽说是臆想胡说的故事,可前来听戏的人却络绎不绝,几乎挤满了各大茶楼最好的听书位置。
伴月居
这是长安城里最高档的雅居会所,是世家子弟、名门贵胄的聚集之地。
献王李炳此时就坐在天字号的雅阁中,面前的长桌上堆满了一个比一个精致的锦盒,盒中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瑰宝,有玛瑙镯、紫玉金钗、镂宝铜镜、波斯锦文帕、龙慕翡翠玉、白玉响铃簪、钻蓝玻璃球、水晶发簪、绿坠子……琳琅满目,一派豪气,晃得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