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空又去看了方德贤,他仍旧躺着不能动,但精神头儿好了许多。
一见我,他口中就喃喃着道谢,满目的感激,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是来跟大总管告别的,有方全照顾伺候你,我倒也不用担心。七日的药,外敷内用的,我都已经开好了。”我低声与他说着,“乙浑说的‘惊天秘密’的事儿,还请大总管不要对旁人提及。”
他连连点头,“奴才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也是有数的。纵然现在半死不活,也不能犯那个糊涂,就是睡着了做梦,老奴这嘴也闭的紧紧的。”
我冲他笑了笑,“你可死不了,不好好活着,都对不起我担惊受怕的给你行针救命!”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他却认认真真的点头,眼眶里都蓄了泪。
“行了,圣上这会儿也该用了膳了,再拖就晚了,我该去请辞离宫了。”我说着话起身。
方德贤看着我,目光没了平日里的犀利,却饱含暖意,“宫外不见的比宫里安全,阮小姐一定……一定当心,千万防着小人。”
我点点头,两段截然不同,却同时交织在我脑海中的记忆,一定会帮我远离小人,规避风险的!
我慢吞吞往圣上的殿中走去,脚踝肿了,但我给自己扎了针,只要走得慢,倒也不会显出来瘸态。以免有失我“女国师”的风范。
“阮小姐!”猛地一声轻呼。
呼喊突如其来,带着些心惊胆颤之意,倒是叫我脚踝猛然刺痛了一下。
我不悦的回头,冷冷的看向声源。
是个脸面清秀的小太监,神色仓促的向我行礼,一个劲儿的冲我眨眼,要我借一步说话。
不远处就是镇守殿前的六皇子,他虽没过来,却若有似无的拿眼角余光撇着这边。
我朝六皇子的方向斜了一眼,暗自轻哼一声,抬脚朝那清秀的小太监走去,“何事?”
他忙拱手,“奴才是伺候三皇子的,三皇子稍信儿给阮小姐,说今日李夫人并未寻您说话。还有那小宫女,乃是凤栖宫的人。三皇子已经查明无误,且提醒阮小姐,在宫里一定当心。”
原来那宫女是皇后的人……猛然间,我想起为何看她眼熟了。
在那连成串的屈辱记忆里,我见过她。她仗着自己学过几招几式有些蛮力,又是被皇后娘娘罩着的人,很是看不起倍受屈辱的阮瑾瑜。
有次,她看见阮瑾瑜有一对儿极其漂亮的耳坠子,正是那对儿祖母绿的耳坠……她便从阮瑾瑜手中硬夺了去。那是这个懦弱女孩子对自己母亲的唯一念想,她忍不住垂泪,叫圣上知道了这回事。
说也奇怪,圣上分明不喜欢阮瑾瑜,却为了她的耳坠子,愣是生生将那个宫女给杖毙了!夺回那对祖母绿耳坠还给了阮瑾瑜。
我轻叹一声,暗暗感慨人心真是复杂难测。
这脸面清秀的小太监,却是眸光一寒,压低了声音凑近说,“三皇子问小姐,需不需要给那边一个警告?”
嗯?我愣了一下。
小太监眯眼说,“给那宫女按个罪名,罚她一罚,也好叫她上头的主子收敛一些。”
记忆里那个宫女已经被杖毙了,死相挺凄惨的。我忙摇了摇头,“多谢三皇子好意,这倒是不必了,我今日就要出宫去了。”
“您要出宫?今日?”小太监却有些急了,他搓着手,眼神有些乱的往六皇子那里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