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大概是感谢媒塔公司当初斥巨资上下打点替自己减刑,并且三年以来还能被委以重任。但公司多次以此为威胁,强迫自己留在航天局,虽然自己一直在忍受这种做法,但也始终没有怨言。不过如今得到线报,德罗巴在暗中蠢蠢欲动,可能在谋划新的袭击活动,所以自己必须离开此地,想办法召集能人志士,一同抵御可能存在的风险。
这封信洋洋洒洒几千字,总共也就两层意思,一是把媒塔公司刻画成一个完全唯利是图,没有丝毫道德底线的赚钱机器。其二就是预示了元宇宙目前存在的风险,以及替阿尔伯特稍微洗白。正所谓一举两得,这次假戏真做也算是安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两全之法。
由于整件事严丝合缝的逻辑,人们已经不再怀疑信件内容,而当信件在网络上传开之后,媒塔公司当然无法再坐以待毙,开始不断删帖控评,然而由于事件热门程度实在太高,这种做法反而起了最糟糕的效果,热度榜单不断刷出新高,所有人现在都把矛头指向媒塔公司,而非关注什么折跃生,一些媒体的采访车也开始火速赶往航天局。
这一次,网络上的声音不再两极分化,关于此的讨论变得五花八门。有人侧重于批判,觉得媒塔公司的做法实在太过分;有人更偏向好奇,想知道背后是否隐瞒更多秘密;也有人在担忧,阿尔伯特说的袭击是不是确有其事?当然,也有人提到折跃生,只不过这次是以一种同情和包容的态度,而非恶语相向。
当航天局门口出现无数群情激奋的民众,当记者们和采访无人机彻底把大门堵死,事情也就顺利进入到了第二阶段。
“先别找安集了,赶紧去把阿尔伯特给我找来!通知警方全城搜捕,这完全是诽谤罪!”
面对这一系列莫须有的罪名,媒塔集团这位会议代表完全抓狂,他们现在只想让阿尔伯特在审讯室里把一切解释清楚。
“找到了,追踪器显示,他在前往南京的高速公路上!”
“确定吗?这不会又是什么花招把?”
“没问题,车站那边已经咨询过了,有戴口罩的金发外国人早上进入车站,而且进站闸口也刷的是他本人的身份证。”
“那就赶紧去拦截!等等,你们别去,让警察去,不然又说不清了!”
让官员们想不到的是,二人的行踪就像在打地鼠,完全无法预料谁会丢出下一刻炸弹。
不一会儿,当他们开始动用各种技术手段,满世界寻找阿尔伯特时,安集又忽然出现了,而且是直接出现在航天局大门口。
不到几秒钟,安集已经被团团包围起来,此时的他浑身酒气,挂着严重的黑眼圈,宿醉后的形象完全和昨晚流传那张照片一样。
“就是他!那个小伙子!”
一时间,各种话筒和无人机纷纷凑到安集脸上,安集也假装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请问,你是航天局里担任奥尔特计划总监的折跃生吗?”
“是航天局花巨资提前保释阿尔伯特出狱的吗?”
“阿尔伯特是不是也在航天局工作?他是否被媒塔集团威胁扣留?”
“据你所知,元宇宙是否真的存在威胁?”
面对铺天盖地的问题,安集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但他还是斟酌选择了几个具有针对性的进行了回答。
总之只要是把矛头对准媒塔集团的问题,安集都夸夸其谈,但只要问起关于阿尔伯特的细节,安集就选择性忽略掉。
不到五分钟,网路上的采访视频再次创造出点击率新高,这回就连删帖都完全抵挡不住群众的情绪,在这样下去恐怕就得强制断网了。
还好航天局的人反应够快,一群安保人员冲出来,像抢劫人质一样把安集护送进了大楼里,事情的发酵已经完全进入最后阶段,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解释。
……
尽管航天局隔音效果非常好,但从大楼里仍然能听见外面海啸般的抗议声,以及警车赶来现场维护秩序的大喇叭。
此时的会议室里只有五六人,其中还有三个面色铁青的立体投影。安集独自坐在一桌,满脸写着无辜,带着宿醉醒来之后的浑浑噩噩,也有一种尚未消退的震惊。
“情况你也知道了,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阿尔伯特现在去哪了?别给我说什么南京,警方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
与刚才接受采访时相比,安集此刻简直像个小哑巴,除了一问三不知之外,他还接连反问了好几个问题。看来局面完全僵持住了,但这位代表的脸色就像一路飙升的事件影响力,每过一分钟都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最终,这家伙接了一通电话,用尽全力猛地一拍桌子。
“安集,我们都知道你和阿尔伯特是计算机天才,这件事如果真是你们做的,我承认你们赢了,现在想要谈条件的话就别磨蹭!”
但安集依然做出一副无辜表情,只不过眼神却看向了会议记录仪。
“我昨晚喝太多了,想去上个厕所。”
安集说着离开座位,同时给这个胖子递了一个眼神。
意思就是说,别玩花招,咱们去没有监控的地方慢慢谈。
到这个份上,终于真相大白,代表的面颊肌肉开始抽搐,原来真是这两个家伙干的好事!
最终是舆论胜利了,是谣言胜利了,同时也是真相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