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冰天,粒粒如毛。
长安城门刚开,一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只见一名身着黑色盔甲的男子驰马而来,迎着大雪,如势雄鹰,自带着一股让人避退三舍的强大气场。男子那菱角分明的脸上因着了风雪而覆着一层雪霜,寒光可见,下巴处蓄着精短的胡子,眉宇间揉着肃色,与腰间上那把黑色长剑尤为相衬。
他拉紧缰绳,夹紧马腹,直冲长安城门。
几个侍卫见此,立刻形成人墙挡在城门口,纷纷拔剑对准即将驰来的黑马,准备将其拦下。
“停!停!”
男子目光如炬,眉峰蕴含着不悦,反手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抬手一扬,并叱了一声:“滚开!”
那令牌由金鎏镶边,在大雪下显得格外亮眼,令牌的铜鎏反面是一只栩栩如生、雷霆猛击的雄鹰,两只利爪朝前,格外霸气,而令牌的正面中央则用金鎏烫着四个字——“镇西将军”
四个字被一地的白雪反射得格外明目,发出了亮眼的光芒。
即便隔着十米远,仍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群侍卫眼尖,不到眨眼的功夫,刚刚竖起来的人墙已如大门那般退闪两侧,快速腾开大道。
男子骑马通过。
掀起一地飞雪。
侍卫们一转头,只看到地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马脚印……
太傅府。
从易太傅去世后,这偌大的太傅府便门庭冷落、不见旧人,终日淹在一片哀伤中,完全失了往日的气派。
自城门而入,易轩马不停蹄,不到半刻就到了。
他翻身下马,疾步进府。
守在外头的两个小厮都还未反应过来,双双对视一眼。
“方才……方才那是……那是少爷?”
紧接着,一道高声响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老管家听到后,赶紧佝着背一路朝后院追去。
跟着易轩到了祠堂。
进去之前,易轩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和长剑,脚步沉重的走了进去。
当看到摆放在里面那块牌位时,他整个人开始发抖,双眼赤红,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嗡响起来,身体像是失去了重心,猛然跪了下去,双膝着地,磕出一记响声。
“爹!”
他声嘶力竭的喊道。
心里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沉痛。
老管家站在门口,见此,也跪到了地上,泪流满面,垂头痛哭。
易轩愧疚自责,未能赶回来见自己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能及时回来奔丧,如今见到的,只有眼前冰冷的牌位,那般痛,就好比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被活活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密布,血肉模糊。
上一回见面还是去年的除夕,与家人吃了年夜饭后,他便离开了长安。
不想当时一别,成了永远。
他泪从眼眶而出,拳头紧握附于身侧,抖得格外厉害,声音抽泣发颤:“爹,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
说着,伏身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额头都磕出了血!
他未起身,在自己父亲的牌位前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纹丝不动!
只那双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
这时,一个小脑袋从外头伸了进来。
小玉儿趴在门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跪在里面的人,犹犹豫豫半晌,也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