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范仲淹还是觉得,这种事儿,不适合对孩子们去讲,他们本身就没读过多少书,缺乏分辨的能力,如果简单粗暴的人为孔融言行不一,是个不孝的人,那就失去了教育的本意了。
而顾深对此的回答,则是这样的。
“为父则罢,为母十月怀胎,岂曰无恩?!”
先不说十月怀胎的艰辛,这年月生孩子,跟过鬼门关没什么区别,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赌......谁敢说当母亲的对自己无恩,那真的是没心没肺了。
“且人之性多杂,岂能一言以概之?!孔北海幼年让梨,确为佳话,然年长后出此暴论,虽有可原,却依然有失偏颇......正如前朝奸相丁谓,早年镇守边疆,何尝不是一员良吏?!”
这话说的吧,范仲淹就有些语塞了。
丁谓这個人,如今是公认的真宗朝奸相,但早年间,他镇守边境,抚边安民,功勋也很显著,朝堂中也有人称其有良相之才。
甚至丁谓进了中枢,当了三司使后,依然还尽心尽力,革除三司弊端,使得三司行政效率提高。
可偏偏在真宗皇帝后期一系列封禅泰山和沉迷祥瑞的事情上,丁谓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和王钦若等人一起,逢迎上意,排除异己,完全没有了一朝宰执的样子。
范仲淹没法反驳顾深举的这个例子,因为他也无法去解释,为什么早年丁谓和晚年丁谓的差距那么大。
范仲淹不是书呆子,多年的地方经历让范仲淹明白,有些人在站在不同立场上的时候,做出的选择也是不同的。
所以范仲淹才会认为孔融的言论是“情有可原”。
但范仲淹不明白,一个人的道德准绳,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下滑的那么快的?!
立场不同,选择不同,这可以理解......但起码的道德底线得有啊。
而丁谓,显然就是没有道德底线的那一个。
甚至,范仲淹还由丁谓,联想到了当今的朝堂,联想到了那个把自己连夜打包送出汴梁的人。
“当今朝堂,虽无丁谓之祸,却难免有丁谓之忧也.......”范仲淹很是忧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范仲淹到底还是厚道人,他没有直接指名道姓的说出吕夷简的名字。
但是吧,范仲淹为什么被贬,以及如今朝堂的宰执到底是谁的问题......谁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