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有一刻钟。
他们进了门之后,是顺着外面那一条血河的流向走的,江听浪计算着距离,大概知道自己到哪儿了。
再往前面走个十几丈,应该就能看到他之前刚刚过了木栈桥之后,看到的那一扇推不开,但是却有一条缝隙的门了。
那边还有几个骷髅。
寒衣先生这一路走来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它似乎也对面前的地点非常陌生。
走到差不多的地方之后,它小声道:“我感觉到前面有其他执念的气息了,大概有五个,这一次还要我去当诱饵吗?”
江听浪反问了一句:“你相信我吗?”
寒衣先生一愣,火焰在眼睛里转了转。
看来这个五十岁的年轻人,还没有打消对它的戒备啊。
它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就冲他方才伸出手拉它起来,它就觉得这个人一定不会让它轻易死去的。
这地宫之路,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一般人很容易在里面绕得没了方向。
它生前的那个宝物,可是让它在十年之内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修炼成了飞升期大圆满。
就连没有往后记忆的它自己,都有些心动,它甚至想过,若是在拿到那个宝物之前,就知道日后的自己会变成这遍地执念的模样,它还会不会是用那个宝物?
它问了自己很多次,它心里的答案都是,它会。
作为唯一一个善良的执念,它对自己内心的想法感到十分愧疚,但它还是会。
毕竟,有哪一个凡人能够拒绝长生。
有哪一个没有丝毫修仙天赋的普通人,能够抵挡凌驾于那些天才之上的诱惑呢?
即便……即便这诱惑,会让千千万万人丧命。
寒衣先生脑子里面不可控制的冒出了这些想法,它眼眶里面的火焰都下意识的明灭了一下。
但很快,它又陷入了愧疚之中,晃了晃脑袋,想要驱散这些想法。
它已经死了,它没有将来了。
它只是一缕执念而已。
它存在的宿命,就是想办法,让自己自然的消失。
它要找到自己为何而生,知道自己为何而生,然后自己想办法,消除自己。
每一缕执念,都覆着那么一丝丝的魂魄,魂魄不全则无法入轮回。
它知道,其他的执念,永远也入不了轮回了。
但它可以。
它是唯一有自己完整意识的执念。
只要它找到能让自己释怀的方法,就可以了……
而它也不是对自己的存在,没有一丝想法。
它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一丝悔意,不,应该算不上一丝悔意,应该是存在于寒衣道人心中的一丝丝,对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的怀疑。
甚至,偏向于错误更多一点。
既然偏向于错误更多一点,那它就必须认可自己。
而它要如何认可自己呢?
寒衣先生往前冲去,将自己暴露在了外面的五个黄袍骷髅的面前。
眼看着五把兵器朝它攻来,它再次在地上滚了几圈,陷陷的躲开了这几道攻击。
并且奔跑着拉扯,尽力将几个黄袍骷髅都聚在一起。
而当它们都聚在一起的时候,江听浪斩下一剑。
寒衣先生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膝盖,一副很累的模样。
但它却抬起头看向江听浪。
它认可自己的方法,便在于眼前的这个少年。
它看得出,这个少年是个偏善良的人。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它能够感觉得到。
因它本身就是一缕善良凝聚出来的执念,它在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
与现在的它一样善良的少年啊,你若是也禁不住那宝贝的诱惑。
占有了它,使用了它。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我犯的,只是全天下所有人都会犯下的错?
我这样代表着一丝不确定的存在,应该也就能自然消亡了吧。
它要亲眼看到。
“还有多远?”
五只骷髅都化为飞灰之后,江听浪打量着周围,询问寒衣先生。
寒衣先生抬起一只手:“往这条路走过去,左左右右的规律转着走下去,就会再看到一片大殿,那片大殿里面的执念比这些看门的厉害许多,但你是分神期,应该也能打过。”
“走吧。”
江听浪看了一眼身后那扇只开了一条缝的大门,随后转身朝寒衣先生指着的那条路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丝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与外面那条河里面的腥臭不同,这里的血腥味,很新鲜,仿佛刚洒下不久。
寒衣先生也发现了血腥味,看到江听浪停下脚步,它疑惑的询问道:“是你朋友流的血吗?他应该是在这里迷路了,触发了我生前留下的法术机关吧。”
刚说完,它立刻解释道:“我是猜测的,我若修炼到了飞升期大圆满,我的巢穴里面,定然会被我布置得天衣无缝,只要走错路,定然会踩中我的法术机关。”
“而我又那么强……”
江听浪没说话,看了一眼血迹延伸的方向。
与他们要走的路,不是同一条。
“要去找你的朋友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只不过路上应该会遇上许多危险。”
江听浪收回目光:“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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