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有点淘气地笑了笑,给萧晓的画做点评后总结了句:“很有天赋的小姑娘,但创造艺术光靠天赋是不行的,热情、坚持……这些更加可贵,所以看看下周她还会不会来。”
这波风骚操作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都很期待那个有点天然卷的小姑娘再次到来。
萧晓离开画室后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对于一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30岁内核而言,毫无准备的莽撞是低级的错误,今天她就很低级地犯了。
萧晓真想拿头撞墙,自我反省了大半天后决定先去买画材,好好地画出幅像样的作品,可摸摸口袋,只有10块5。
该找谁投资呢?萧晓打开手机通讯录,从首字母“A”看到首字母“Z”,再从首字母“Z”找到首字母“A”,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学校边的文具用品店,买了一套铅笔,如果想要纸、水粉、画板这些的,只能等下个礼拜的零用钱。看来经济独立这回事,对“过去”或“现在”的她来说都挺遥远的。
周一,放粮的日子到了!
萧晓满怀期待,苍蝇式地搓着小手手,结果撞上萧妈妈的黑脸,原来昨晚萧妈妈在麻将桌上输了钱,还发现萧爸爸藏私房钱,然后萧爸爸很“义气”地把锅甩在了萧晓的身上。
“我这也是为了小小,以后上美术学院要花很多钱,这不想给她报个班嘛。”
“报班?她怎么没和我说?”
萧妈妈将犀利的目光转移在萧晓的身上。萧晓暗骂声“叛徒”,眯眼笑了笑,然后叼上油条,拎起书包果断地退出这个阵地,让老爸一个人在那里惨嚎。
“老婆,我真的没骗你。小小,替爸爸说句话。”
“我上学要迟到啦。”
萧晓也很讲“义气”地把萧爸爸扔下了,然后蔫头耸脑地去学校,到教室后书包一放,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直叹气。
周启来的时候,她正在笔记本上画火柴人,背景加阴影,画得还挺立体的。
“早。”周启冷漠地打了声招呼。
“早……”萧晓断气似地回应他。
“身体不舒服?”
面对周启难得的关心,萧晓没有一点意外的反应,她在火柴人边上画了个垃圾堆,喃喃自语:“我在想放学后是不是要去捡易拉罐。”
周启没听明白,微微蹙起眉。
“为什么要捡易拉罐?”
“换钱。”说着,萧晓转头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的关系,一瞬间她嗅到金钱的气息,死鱼眼立马放亮了。
“嗳,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要多少?”
“你有多少?”
周启很爽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
萧晓笑逐颜开,连连点头说:“够了,够了。”正要去拿时,他“啪”地以手掌压住了这宝贵的五十块。
“要钱干嘛?”
“买画材啊,昨天去见沈教授了,答应她下周给幅完整的作品。今天早上想问我爸妈要画材的钱,可我妈在和我爸吵架,不敢开口。”
萧晓掐着钱的小边边,不自由地舔着嘴角,就如饿狼见到羊,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她以为说完前因后果周启会松手,结果他五指一屈,把钱攒在手心里又拿回去了。
钓鱼执法!这特么是在玩我?!萧晓生气了,脸涨得红红,腮帮子也鼓了起来。忽然,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落在她的眼皮底下,钞面上伟人的笑容格外慈祥。
“借你一百,可以慢慢还我。”
萧晓转怒为喜,一双大又圆的杏眸弯成两道好看的弧线,像两弯稚嫩的新月,精致可爱,散发着柔和纯净的白月光。
“谢大爷~~”
萧晓娇嗲地翘起兰花指,“咻”地把钱抽走,折好放进口袋里。
周启一愣,觉得被这白月光喂了口毒。
下午,老天爷突然变了脸,淅淅地下起雨,到放学时候,牛毛般的细雨凶猛起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翠绿的芭蕉叶上,吵闹不休。
听着这雨声,看着窗外,萧晓总觉得这幕很熟悉,她蹙起眉,小心翼翼从书包里抽出曾经的日记翻了几页:
-9月26日晴转暴雨星期一
今天雨下得好大,很多同学都没带伞,嘿嘿,我带了。放学的时候看到周同学在等雨停,我就走过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这个大笨蛋没理我。真是的,他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上我呢?
“啪”,萧晓合起日记本,若无其事放回书包里。她以眼角的余光瞥向周启,脸颊带着过去的记忆,不知不觉地烫了起来。
他应该没有带伞吧?要不要约他一起走?
萧晓磨蹭着,犹豫着,拒绝杜薇同行的好意,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启。这家伙看都没看她,竟然跟别人走了
和过去一样,她又自作多情了。
萧晓撅起小嘴,抹去心中的那点不快,从课桌板里掏出一把折叠伞,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除了高三年级的教室还亮着,别的教室都熄灯了。走廊里黑漆漆的,特别是经过厕所前,能感觉到一股阴风,带着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
早已毕业的萧晓对校园传说、恐怖奇案嗤之以鼻,可重回这故地,那些奇怪灵异的故事不受控制的冒出脑海,比如厕所间门带血的红手印,还有洗污台边以头发做成的拖把……
萧晓起了鸡皮疙瘩,几乎是尖叫着冲下昏暗的楼梯,逃命似地跑到底楼大厅。在她抬头的刹那,眼前瞬间就明亮了,不是因为微亮的雨天,也不是因为大厅顶上微弱的灯,而是那个在檐下躲雨的修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