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又笑问:“小姑娘,今年到底多大?有交男朋友了吗?”
萧晓翻他个白眼:“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哥哥请你吃冰淇淋,要什么味道的我去买。”
“你今天屁事怎么那么多?”
江辰烨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接着伸手勾住萧晓肩侧,以保护者的姿态把她往怀里搂。
阿莫半举双手,以示投降。
“OK,我知道了,我懂了。”
话落,他坐到架子鼓前拿起两根鼓棒,旋出两朵棒花。
“别理他,他就是话多。”江辰烨搬来把折叠椅放到萧晓脚边,“我们开始排练,你可以提意见。”
“好啊好啊。”萧晓兴奋地拍着小手手,“不过我不懂音乐,也说不出什么来。”
“没事,那你就当是为你开的小型演唱会。”
话落,江辰烨拆开丸子头,甩了甩及肩的头发,然后拿起吉他调了几个音,接着给了阿莫一个眼神,激烈的鼓点声在耳边突然爆炸。
青春热血在音乐中迸发,踩在强有力的节奏在血管中游走。刚才还吊儿郎当的阿莫,无精打采的键盘手,酷酷的贝斯哥瞬间就不一样了,仿佛被注入崭新的灵魂在那里燃烧着。
萧晓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门的另一边看到不一样的江辰烨,狂野、霸气、有点小邪恶……这与她熟知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她不知道自己是回到了过去,还是来到一个平行的世界,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和记忆中的不能重合。
当天晚上,萧晓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边趴着个人,她努力想看清那人的样子,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头。过了会儿,那人坐起身,给她喂水,第一眼看去像是周启,第二眼看去又变成了江辰烨。
萧晓惊醒了,她以为自己在对江辰烨想入非非,吓得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在沈教授画室上课时,萧晓精神有点萎靡,注意力与画速都比不上之前几堂课。沈教授看出这小姑娘有点不太对劲,很关心地问:“是不是生病了?”
萧晓摇头:“昨晚做梦了,没睡好。”
“是有心事吗?”
“也不算。”萧晓纠结地皱眉,撅起了嘴,“只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别这么说,你年纪还小,还有很长路可以走。”
“不小了,我这人真不长记性,明知道前面有坑还往里跳。”
“往坑里跳也不见得是坏事,说不定里面有宝藏,而且你没走到前面,怎么知道那里一定会是个坑呢。”沈教授笑着,给出另一种的答案,“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再说老师觉得你很厉害,天赋高,学得也认真,我决定推荐你去参加‘中华杯’创作艺术大赛,你看怎么样?”
萧晓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真的吗?!”
“真的。”沈教授重重点头,“我相信你能成功。”
这番话无疑给萧晓的梦想打了强心针,什么坑不坑的瞬间就不重要了。她心花怒放,信心满满,在沈教授的指导下填完报名表,全身心地投入到画作中去,连午饭都忘吃了。
上完课,已经是下午四点。萧晓饿得快要胃穿孔了,她整理好画材,打扫完画室,接着就背上画板走了,刚下楼梯,就看到天井花坛边站了个人,走近看,竟然是周启。
“你和你爸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沈教授对这位老同学的儿子相当热情,而周启依然是张机器人,连假装奉承都不会,当他看到萧晓出来时,表情终于有了丝很细微的变化。
“沈阿姨,她来了,我们先走了。”说完,他莞尔,转身朝萧晓走来。
萧晓的心跳停了半拍,呼吸也屏住了。她转头往两边看,无处可逃,于是就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清秀干净的俊脸,嗯嗯啊啊了一会儿,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昨天挂我电话。”
大老远过来就是为这事?这么小心眼儿还追杀到画室,真有点不像“周启”这个人了。
萧晓嗤之以鼻。
“昨天我是没空,你不能不讲道理。”
“那我今天来和你讲道理。”
他弯腰,很主动去接她手里的画材盒。
萧晓不由往后退,接着把画材盒藏到身后。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别在这里欺负我,我老师、师兄、师姐都会为我撑腰。”
周启微怔,保持着弯腰伸出的姿势,直勾勾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我只是看你这盒子挺沉的,帮你拿一下。”
“不了,我自己会拿。”
萧晓把他的好意统统弹走,凶巴巴的,似有深仇大恨。
周启输了,明明很生气,可对着这张脸就是发不出火。
“好吧,随你。”
他把手插到裤兜里,与萧晓并肩走出小路。路过面馆时,萧晓肚子响得厉害,咕噜咕噜像在打鼓。
周启停下脚步,说:“我肚子饿了,一起去吃碗面吧。”说完,他走进面馆,无意间回头发觉萧晓没跟来,于是又折回去拎住她的袖子,把她拉到收银台前。
“你要吃什么?”他问。
萧晓正饿得眼花,她扫了眼价目表挑了碗最便宜的素鸡面,接着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过了会儿周启来了,坐下之后他从筷桶里拔两双筷子,拿点醋淋在上面消毒。前夫也有这样的习惯,每次出去吃饭,他非要把筷碗盘都擦一遍,就跟强迫症似的。
萧晓盯着他的手势笑了,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
周启把擦干净的筷子递给她,抬眸刹那似乎看出她的眼眶有点红,就和之前在厕所的那次一样。
他低头,想了会儿说:“昨天我遇到王波了,你为什么把厕所里的事告诉他?”
果然是来审讯的。萧晓狼狈地收拾起伤心,故作不以为意,耸耸肩,笑着道:“他看到了,我怕他误会就说了,再说我们在厕所里又没干什么。”
“你哭了。”他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为什么要哭?”
“哭?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干嘛要哭呀?周同学,你别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你还没到能弄哭我的地步。”说完,萧晓翻他个白眼。
这时,热腾腾的面来了,正好解了她困局。
萧晓舔舔嘴,迫不及待地想咬上口素鸡,没想服务员端上的小碟子多了块大排。
“咦,这排骨不是我们点的。”
“是我加的。”周启夹起红烧大排放到她的碗里,“你太瘦了,多吃点。”
话落,他垂下眼眸,羞涩就像滴在水里的朱砂,红得很淡,从他的脸颊开始悄无声息地渲染到他的耳脖。
萧晓怦然心动,可对她而言越是喜欢就越是痛苦。她只好装作没看见,大大咧咧地咬起大排,秃噜秃噜狂吸面,就想是急着要离开,所以才狼吞虎咽。
周启怕她噎着了,拿来玻璃瓶可乐。萧晓看也不看他,猛地吸上一口。
不知从何时起,她似乎开始讨厌他了,但仔细想想又不像,讨厌一个人,怎么会闯到男厕所来送药?
周启用筷子拨弄着面上的辣肉,来来回回,粘腻得很不干脆。
“对不起。”他低头道歉,“我以前的态度是不太好,如果有伤害到你,我道歉。”
终于,他摒弃了男神的高傲,成了个唾手可得的普通人。
这碗面萧晓有点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抬头注视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周启,我问你个问题,假设你走过一条坏掉的路,不小心掉进了路坑里,摔得鼻青眼肿,浑身是血,之后你还会再走这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