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勋曾说他家世显赫,还说为了刘美芬,放弃了很多很多,可是没人相信,连刘美芬都觉得他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当年的刘美芬并不知道,其实只要周家的手指稍稍松开条缝,她的日子就大不相同,只是周勋脾气太倔,觉得辞去研究所工作,下海经商都是自己的事,不能给父亲兄长添麻烦,结果是好是坏他都认了。
他是个好人,结果却不怎么好,好在最后的时间里有遇到沈教授,开开心心地过了五年,而这五年在“过去”也是不存在的。萧晓不知道那时候的公公在什么样的情境下离世,是不是很孤独。
追悼会结束之后,老爷子和两位伯伯就走了,临走之前,他们留下了联系方式,让周启无论如何要与老爷子多联络感情,有空再去北京住段时间,见见堂哥、堂姐们。
从两位伯伯的言谈举止之间,萧晓察觉到都是非常牛逼的大佬,但人都很低调,稳重不张扬。
“那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沈教授说,“再难过人总得吃饭。”
这话更像是在劝她自己。
萧晓看看周启,点头同意了。
一顿很简单的白宴,席间,除了缅怀所失去的,大多时间大家都沉默着。
沈教授从包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合同、一张银行卡、一个U盘,递到周启面前。
“这些都是你爸留给你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他在我这里有张存折和一点基金,你可以拿去。”
周启翻开合同看了几眼,就是之前周勋和刘美芬吵架时撕毁的那份,他把这合同收下了,而存折和基金没有要。
“阿姨这是我爸留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沈教授又红了眼眶,捂着嘴伤心地哭了。
饭后,萧晓和周启先把沈教授送回家,接着又折回去存放了周勋的骨灰,打算冬至的时候安葬。
“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
在将要离开的时候,周启突然请求道。他坐到了长椅上,疲惫地垂着眼,很颓废。
这般脆弱的模样叫人心疼,萧晓不忍拒绝,她坐到他的身边裹紧了大衣,看见梧桐树上瑟瑟的枯叶,她不由想起与他围同一条围巾的那个冬天,转眼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周启低头看着手里的骨灰寄存证明,喃喃地说:“我从没想到我爸会这样走,我以前很讨厌他的性格,随随便便的,把什么都看得很淡,如今我却很羡慕,也希望能像他一样,看淡一切。”
萧晓轻叹:“其实他没有看得很淡,至少他很在乎你,只是他不想成为你的累赘,阻挡你的自由和未来。”
“我不认为我是自由的,在澳大利亚时我每天都想回来,而我没得选择的自由,我被关在一个金镶的笼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实话,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问你,为什么不肯等我,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对我没信心。”
萧晓听着有点心酸,她吸吸鼻子,委屈地嘟嘴说:“当初是你没有来,我在肯德前等了很久,是你没有来。”
“不是我不想来,是我来不了。我出车祸了,我有发消息给你。”
萧晓脸色一变,眼睛微微瞠圆:“车祸?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的,我从没有收到过。”
“我去机场的那天,8月29日,你回复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以后别再联系,之后我打电话给你,你把我的手机号都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