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那一眼高看，我公公不许我们出去开店赚钱，更别说，我们这些在后宅里的女子，能够绣一些花样子出去卖。”

“那时候，家里的男丁都在奋力读书，就想着在科考上能够一举成名，谋个一官半职的，减轻家里的负担，连后宅都不常进来，更别说夫妻恩爱了，有时候，读书忙时，一个月里，能说上几句话都是好的，男子的是奋力读书，而我们这些没什么大用处的女子，就只能够打扫家里，家里就那么大，我们天天拿着扫帚，抢着干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就害怕被婆婆抓着，说我们不好好干活。”

她笑了笑，思绪仿佛回到了曾经。

曾感觉到无比难过的日子，可在如今，竟也变得有些令人怀念了起来。

柳衣衣看着她，亲切地依偎在她的身边。

“老夫人是感到无趣了吗？”

“有衣衣。”

“等之后，衣衣也会生下一个孩子，我们两个一起陪着老夫人，一定不会让你无聊的，你这个院子会一直热热闹闹的。”

老夫人哈哈大笑。

“是。”

“衣衣丫头有心了。”

“我当初还不懂，为何我刚刚入门，婆母就总是催着，让我早日生下一儿半女，如今想想，大概是因为，她的妯娌只剩下了她一个，她也会孤单吧。”

“所以，她想着让我们几个早日生下孩子，衣衣，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们的日子十分艰苦，过得很艰难。”

她转头看着柳衣衣，伸出一节小指。

“只有逢年过节，我才能吃上这么一小块肉，等之后其他几个嫂嫂的孩子出生了，我自然连块肉都分不到了，家里的银钱要省着，给孩子买鸡蛋，让他们每天吃一个煮鸡蛋。”

“在府上，最最重要的还不是孩子，而是要参加科举的男人们，一开始，府上最艰苦的时候，孩子也是没有鸡蛋吃的。”

“府上的鸡蛋，只能供应着男子，让他们喝茶的时候，配着吃一个鸡蛋，读书的时候，不至于腹中饥饿。”

老太太呵呵笑着。

“那时候，我也馋鸡蛋啊，可是我吃不着，后来我偶然有一回，看到我的妯娌嫂嫂，她竟然在吃着鸡蛋，我就很好奇，我就去问她，我说嫂嫂，你为何能有鸡蛋吃？难道，你是怀了孩子，婆母赏给你的？”

“你猜，她那个鸡蛋是哪儿来的？”

柳衣衣抬起脸，脸上有一些好奇。

“总不能是饿昏了头，那位长辈去厨房偷来的吧？”

老夫人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我这样问，便是想问出来一个答案。”

“可没想到，她神神秘秘的告诉我，她这一个鸡蛋啊，是她夫君不舍得吃，偷偷给她留下的，说她这些日子清瘦了，想让她吃了补补身子。”

柳衣衣有些讶然。

“在那个时候，连吃一个鸡蛋都是奢侈，男子竟舍得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自己的妻子吗？”

她眼中隐隐的，有一些羡慕。

她羡慕这种纯粹的在乎和关爱。

老夫人点头，笑着说：“是啊，我也很意外，可后面有一回，我亲眼看见，我那一个叔叔，在婆婆给他发了鸡蛋之后，他把那一个鸡蛋藏进袖口里，等遇上他娘子，就偷偷摸摸的，把鸡蛋给他娘子吃。”

“她娘子虽然馋，可是也心疼夫君啊，两个人就推来推去的，那一个鸡蛋还掉地上了，沾了土，两人也不嫌弃，笑着把这个鸡蛋擦干净，掰成了两半，一人吃一半。”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可羡慕了。”

“你看，她们都有如此疼爱自己的夫君，可我的夫君呢？一直专注学堂里的功课，每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连跟我说话都不曾。”

“不过见了这种事情，他也像是开了窍，来问我想不想吃鸡蛋。”

老夫人看向柳衣衣，眉开眼笑：“你说，他要是想给我，那便直接给我好了，这样问我，我是不好意思说的，你好意思么？”

柳衣衣摇了摇头。

“衣衣也不好意思，不过若是扶砚哥哥如此，我定是心疼他的，就算想吃，我也说不吃。”

老夫人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孩子，你是一个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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