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想着,不觉有些出神,前侯爷为人纵情肆意,极为洒脱,是非善恶分的很明,从不隐藏自己的性子,所以落得这种下场。
小世子却更为隐忍,凡事喜欢藏在心里,思虑也更为周全,但这爱憎分明的性子却也遗传了前侯爷,入得了眼的人和事极少,常让人感觉他恃才傲物,目无下尘,是以,他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朋友更是不多。
而自己比小世子虚小两岁,多年相伴,与其说是主仆,却更像是知己。这种肆意的生活,也渐渐让自己迷失了原本的目的。自己的生活该是刀光剑影、仇深似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陆羽!十年够久了!”虞渊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目光坚定,泛着隐隐光芒,道:“是时候开始了!”
陆羽只觉心里不住地跳动,他透着隐隐期待,又有些担心地问道:“侯爷,你不是说时机不到?”没有万全准备,他从不轻易尝试,向来不允许一点儿失败的可能。怎么会突然决断?
虞渊闭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光辉,再睁开,映着蔚蓝的长空,清亮如洗,让人沉迷其中:“我决定赌一把。”
他一向赌运不佳,逢赌必输,但近几次,却似乎转了运,偶然赢了几次,这种感觉还真好,远比稳扎稳打要更有意思。
“……”
秉着对他赌运的极大不信任,陆羽迟迟没有开口,考虑再三,再抬头,目光变得坚定,谁让小世子除了赌运,其他方面颇为可靠呢,便问道:“不知侯爷决定要把注下到谁家?”
虞渊勾唇,却带着凛冽冬日的寒意,缓缓吐出几个字:“苏家!”
正说着,大管事张叔信步走来,及至跟前,回禀道:“侯爷,永宁侯府的贵客到了。”
虞渊颔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又瞥了眼长衫上的污渍,如此出去,有些不妥,便开口吩咐道:“先领他们去文泽居。我一会儿就过去。”
陆羽也忙起身,放下手中水壶,兴冲冲地道:“这小郡主终于来了。”十日前就给永宁侯府去了帖子,他们直到今日才来了,真是让人好等啊!
文泽居是虞老侯爷居住的院落。虞誉去世后,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恸过度,便从朝堂退下,再加上中了含光之毒,多年不理世事。
时隔多年,文泽居终于迎来了客人。下人们翘首以盼,借着打扫院落的间隙,偷偷打量着翩翩而至的两人。
却见一名女子缓缓而来。
她年纪不大,容貌秀丽,一双眼睛灵动溢彩,身上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用金丝绣着团团祥云,腰间缀着一条翡翠腰带。
这样的装扮,凭她的年纪,本压不住,显些老态,但她行走间,步调不急不缓,每走一步,头上步摇没有半分杂乱,极为端庄得体,竟让人感觉这样的颜色像是与之浑然天成的高贵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