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陈老和靳震岳坐着说话,却一直在留意院门的动静,隔门看到一行人进来,已经按捺不住的站起来,越过前边的靳少廷,目光落在叶楚楚扶着的女人身上。
小谢!
虽然隔了近二十年,陈老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匆忙迎到门口,低声喊:“小谢!”
小谢看到陈老,原来淡然的表情变的激动,摆脱叶楚楚的手,向前疾走几步,却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叶楚楚急忙抢前扶住她,低声劝:“你慢一些,见到了就不急!”
小谢恍似没有听到,撑着冲到陈老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颤声喊:“老师……”一句话没有喊出来,眼泪已经滚滚的落下。
陈老扶住她,在她背上轻拍,含泪说:“傻孩子,这么多年不见,怎么一见就哭?”见她腿不好,扶着她往屋里走,嘴里说,“来来,屋里坐吧,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浑然忘记,一起进来的还有三个人。
叶楚楚和靳少廷对视一眼,都是唇角轻勾,却浅浅的叹出一口气来。
叹息小谢遇人不淑,遭逢不幸,也庆幸她的苦难终于结束。
趁着陈老安抚小谢的情绪,叶楚楚把郎祺拉到一边,悄悄的问:“你还没说,怎么找到她的?”
郎祺回头看看小谢,眼底都是愤怒,咬牙摇头,低声说:“在江城郊外余家的别墅里,她被关在地下室。”
余家?
叶楚楚惊讶:“余之彤?”
郎祺摇头:“余商坤。”
“怎么回事?”叶楚楚皱眉,也只是一瞬间,立刻点头,“姓元的背后的老板就是这姓余的,应该和他有关系。”
郎祺点头:“如果不是那天姓余的就在那条船上,我们也没有这么容易找到她。”
叶楚楚还想再问细节,就见陈老和小谢已经从书房出来,过去和大家重新坐好。
小谢的故事,因为那个玉碗和陈老的补充,大多已经知道,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姓元的之后的经历。
陈老简单说过过程,取玉碗出来给她看,叹气说:“如果不是楚楚,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消息,更不知道上哪里找你。”
小谢看着玉碗,一瞬间心绪潮涌,过去所经历的痛苦呼啸着扑面而来,骤然闭上眼,隔好一会儿才又勉强平静下来,向叶楚楚点头说:“对你们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没想到只因为一件器物的故事,你们就会这样关心。”
叶楚楚连忙摆手说:“我们也是偶然的机会知道这玉碗背后的故事,也是凑巧和陈老说起,才知道你居然是陈老的学生。”
陈老微微点头,皱眉问:“我们能查到的消息,是你一年后离开了姓元的,为什么这十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怎么又和他纠缠在一起?”
小谢微微摇头,低声说:“当初许多人劝我,说他不可靠,是我一意孤行,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甚至和家里决裂。没想到……没想到……”
话说半句说不下去,停一会又说,“落到那样的地步,我也没有脸回家,原想着,凭老师教的手艺,找个地方吃口干净饭不难,就……就去了首都。”
首都虽然不是出玉器的地方,却是全国文化交汇的中心,她要避开所有的熟人,还要找一个能凭手艺安身立命的地方,首都确实是一个选择。
叶楚楚、靳少廷几个人都暗暗的点头。
“傻孩子,你可以来找我!”陈老叹气。
小谢苦笑一下,微微摇头,低声说:“我怎么可以麻烦老师?”
那样的情况下,就连家人也尽量避开,又何况是老师?
叶楚楚明白,不想她接着伤感,追问:“后来呢?”
“后来?”小谢低声重复,思绪渐渐陷入过去那一段艰难又不堪的岁月。
首都是文化交汇中心不假,可是一个外乡人要想融入其中,又谈何容易?
小谢在首都流落近一年,才终于在一家很小的玉器店里安顿下来。
本来老板也只是一时好心,没想到,小谢的手艺意外的让他惊讶,她雕出的玉器也受到许多人的喜欢。两三年的时间,小谢在首都玉器行也算小有名气。
哪知道好景不长,小谢越出色,就越会受到关注,很快引起一些玉石贩子的注意,几次威逼利诱要拉她入伙。
这是要利用她做假玉啊!
叶楚楚听的暗暗点头。
小谢喝一口水,又接下去说:“我记得老师说的话,坚决拒绝,可是他们经常去我们玉器行捣乱,老板又不敢得罪他们,所以我不得已只能离开。”
首都已经呆不下去,小谢斟酌再三,悄悄离开首都,去了同为古都的洛城。
虽然小谢不敢说出在首都的名声,可是那几年的打磨,已经让她变成一个有着精湛技术,又对玉器了如指掌的雕玉师,在洛城很快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洛城地小,人流量也少,小谢平静平安的过了几年。
就在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仿佛是天注定,在一次小型的玉器展上,再一次遇到了姓元的。
姓元的见到她,有惊喜也有意外,开始不断的纠缠,从撒泼耍赖到花言巧语,手段层出不穷。
尽管小谢对他已经心如死灰,可是在不胜其扰的情况下,只好离开洛城,辗转前往苏城,却没有想到,刚刚下车就被姓元的截住。
再之后,小谢被带去过很多地方,受尽凌辱,直到三年前,姓元的把她带到江城,交给余商坤。
“为什么?”叶楚楚惊讶的问。
小谢皱眉,摇头说:“他们给我一张照片,让我雕一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