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平生答得保守,韩庠序直抒胸臆叹道;“眼下门阀世族权威尤重,中央文吏、地方镇军将军,多是世家子弟。小谢先生可不是什么渔夫,我听说你早早就过了县试,我等读书人更应该团结一致,考取功名,为国家出力,何必局限于边隅乡村呢?”
对方影射得很明显,但对方说得真情实感,谢平生认真答道:
“我听闻宁康年间,不少学子群居终日,手把麈尾,只晓清谈玄理,却不做事。我在苏山捕鱼自给自足,若是还能教出一些懂事理的学童,便是大幸事一件了。致知力行,惟在于实,无论事情大小,我愿为天下造实绩,务实效而不为虚名。”
韩庠序微微后仰,一时无言,后退一步,庄重施了一礼。
谢平生微笑还礼。
“我瞧着是谁,原来是你个姓罗的,好大的脸,还有没有点规矩,乖乖到后面排着去!”
谢平生回头望去,队伍最前头,季叔和一位保长也在。吴青松嚷嚷着,横着身挡在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前面,说什么也不让对方插队。少年身后,还跟着两个壮实的随从。
少年趾高气扬讥讽道:“爷爷我从来就不知道排队为何物,吴青松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滚,挨一顿打不说,连你爹的酒楼我都给烧了,你信不信?”少年说完,继续挺着身子往前拱。
吴青松红着脸,胸挺得像一只公鸡,死死抵住不让对方前进分毫。“这么着急赶趟儿,急着回家上坟呐。”
“你找死!”衣着华贵的少年怒道,立马招呼身后两个随从上前。
左边那随从大步跨来,正要拎起吴青松的衣领,发觉肩膀传来剧痛,回头看,发现刘简明正一只手摁住自己的肩膀。另外一人见有人出头,立马招呼拳头要打刘简明,反被后者绊住脚踝,重重摔倒在地。
“不管你是住汐山的大少爷,还是苏山南山的老百姓,都请好好排队。”刘简明盯着少年,平静道。
衣着华贵少年置若罔闻,见随从被制住,竟也不惧,反倒大笑讥讽:“这不是码头修船的刘师傅么,一个修船的也来强出头?一个死了娘,一个没了爹,你们俩家干脆搭伙过日子刚刚好。”
高大青年松开手,那随从汉子一点声响也无,被抽了骨头般软软倒下。刘简明慢慢回头,看向身后少年,眼睛微眯。
此时谢平生无声无息出现在华贵少年身侧,看不出表情,眼神清冷,缓缓伸出一只手朝向队伍后方,示意对方老老实实去后方排队。
韩庠序站在原地静静观望,已经有几位清河山庄的子弟听到动静,往队伍最前方走去。
华贵少年暗暗恼怒,装作无事,只觉眼前穿着长衫的瘦削青年像是凭空出现,惊异之后立马恢复平静,环顾四周,冷笑一声,悄无声息把手缩进袖袍之内。
“哼,一群蝼蚁罢了。”
话毕,华贵少年袖袍内剧烈鼓动,一股劲风就朝着谢平生袭来。刘简明轻吐一口气,散出体内气机,不多不少,两者一接触,就将对方劲风消弭于无形。
谢平生巍然不动,仅仅是吹动了一丝鬓发。在周围人看来,华贵少年莫名其妙挥动衣袖,只是扬起了一些尘土。
“这……”。
华贵少年睁大眼睛,本能后退,迅速摇头看向左右,又看了眼谢平生和刘简明,反复确认着什么,再定睛一看,一把翠绿古朴的发簪已悬停在自己的眉间,缓慢转动,贴得极劲,只要再靠近分毫,簪尖就能给自己脑袋戳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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