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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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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屋子底部被掏空,一块块泛着琥珀色泽的寒冰被搬运而入,只是里面冰块融化的速度比增补的快,下方升腾起浓郁的白雾。m.biquge85

屋子上方被打平,四角各立一尊朱雀神像,一圈阵法师维持运转,引正阳之华、淬紫阳之精,向下引渡。

明琴韵躺在屋内的大床上,下至阴,上至阳。

明家老夫人,走火入魔了。

一众明家长老,围坐于床榻下的蒲团上,或颓丧、或焦虑、或迷茫,总之,都在等待着明琴韵的苏醒。

平心而论,明琴韵并不是一位合格家主的优秀之选。

但问题是,明家高层,本诀修行至高位后,几乎没人能做到「平心而论」。

江湖不比庙堂,玄门危机四伏,龙王门庭的家主,是无法抛开实力去谈其它的。

要不然,别说防不住来自江湖上的暗箭,怕是连自家人的诅咒阴手都能让你暴毙而亡。

诸位明家长老,能在主母面前表现得正常,任凭主母性格各种乖戾表现也不恼气,也是因为每次靠近主母时,主母都会主动将他们身上的情绪杂念收集到自己身上。

可以说,除了喜怒易形于色外,明琴韵几乎没什么缺点,嗯,除了遇到那位柳老夫人的事。

卧房外,明琴韵的嫡系血脉,子女辈,孙子辈,乃至几个已经出生的褓曾孙辈,都在静候。

他们不是不想像那群长老般进卧房内随侍,而是卧房内那至阴至阳环境,实在是他们所无法承受。

几个强褓内的孩子,哭声正浓。

几个爷爷奶奶辈的人,眼里不耐的烦闷已无法压制。

有一位已经提起手,打算给那几个哭闹的孩子给镇晕过去求个清静,但马上被其他人阻止。

得忍,万一主母这次没能挺过去,以明家秘法肯定还能有个回光返照的时限,到时候按礼得让主母将后代们都看一遍。

你不能给主母呈上一个昏厥过去的孩子。

「带出去,等真不行了时再带进来!」

几个乳母马上将孩子们抱了出去。

厅屋里因此安静下来,但此起彼伏的各种压抑呼吸,反而加剧了这种相互干扰。

彼此都是干柴,火星不断乱窜。

这就是明家人的现状,明家有规矩,却很难表现出那种礼仪气象,大家脾气都阴阳暴躁,哪怕是节庆年礼聚餐时,只要明琴韵先离席,不再吸收压制他们的情绪,他们自己就能很快因几句话不合就大打出手,掀翻席桌。

一人左手持信函、右手持令牌,疾步而入。

明琴韵的小儿子站起身,瞪了那人一眼,伸手欲接。

结果一股可怕的威压笼罩在他身上,他当即僵在原地。

一位座位次序较低的长老,从卧房里走出。

主母纵使昏迷,却依旧在按照往日习惯吸纳周围人的情绪,但吸纳范围却大大降低,长老离开卧房后,内心的火气也开始蹭蹭往上涨。

「主母还健在,你们还没能上位呢,再说了,就算是上,也该是你哥哥,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哼!」

明琴韵的小儿子嘴角溢出一口鲜血,满眼不甘地后退几步,坐回了椅子。

长老将信函与令牌接了过来,回到卧房。

踏入的刹那,心境复归平和。

他默默叹了口气。

明家如今已经没有未来了,要是连这位老祖宗也支撑不住倒下了,那明家,就是真的没希望了。

长老将信函的内容对其他长老进行知会。

望江楼,有会召开。

这次会晤,指向的肯定不是明家,因为没必要给餐桌上的食物发邀请函。

当然,针对明家的密会,他们私底下肯定已经开过了,而且开过很多次。

二长老:「呵呵,唉————」

这次望江楼的会,主要邀请对象必然是那位柳老夫人。

原本的龙王秦、龙王柳,早就被摆在了餐桌上,只是一来大家顾忌着脸面与江湖名望,不好意思当众伸筷:二来这道菜有毒,仍需菜盘下的炭火继续烘炖,在彻底消散其毒性前,没人愿意当第一个撕破脸试毒的。

这下好了,摆在餐桌上这么多年的菜,要离开桌面重新坐回餐桌旁了。

谁来腾出这个座,谁又来填补空缺的那道菜?

三长老:「这帮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四长老:「先布局覆灭鹿家庄,再在鹿家庄设宴公布身份。酆都大帝,就是顺着鹿家庄那里的因果来的我明家,用脚想都知道,这必然是那所谓的秦柳两家家主所为!

那位既已如此对我明家,又怎么可能饶得过其他宗族门派?」

五长老:「他们心里清楚,但他们不急,认为自己可以徐徐图之,甚至能以其它方式化解,毕竟祖辈交情————」

四长老:「人家不姓秦、不姓柳,和你哪来的祖辈交情?」

三长老:「是啊,那位柳老夫人,明摆着是要撕破脸了,我估计,她是想报仇想疯了。宁愿拿两家传承和家主之位作为筹码,给一个外姓人,也要那位外姓人答应替她报仇。」

大长老:「你们的脑子就没进水?那位柳老夫人就算真疯了,她给的人也绝不是疯子,各路情报已经很清晰了,这一浪上,暂时查不出宗门派系的草莽,各家各门的传承者,包括那俩龙王家的,都被那位一人压着。

这种天赋秉性手段,呵,换你们,你们也会发疯的!」

其余长老闻言,想要反驳,最终还是纷纷叹了口气。

明家当代点灯者明玉婉已经陨落在江上,陨落前,还让虞家那条老狗当桥,引渡来虞家孽力。

而且,明玉婉在江上,纵使名声强劲,可还远远没达到可以压制同辈的层次。

但眼下这位,不显山不露水这么久,一正式露脸,就已呈现出夺得当代龙王之位的气象。

这意味着,这一代的江水竞争,已步入峥嵘期。

按照过往江上规律,会诞生出一批碾压同辈的山峰,以鲸吞之势,吸揽江上功德;而龙王,不出意外的话,就会在这山峰之一诞生。

等于说,那位江上的秦柳家主,已经拿到了这一代龙王角逐的决赛券。

姓氏、血脉,非常重要。

可在绝对的天赋与潜力面前,它也能是路边一条。

大长老:「这等人,要么是崛起草莽,走到这一步就奔着自建传承去,不会被招揽了;要么是背后早有宗门势力,出身标签早已定好。

可要真是一介白身,出现在你面前————你会舍不得去给?」

说白了,以前大家不是不想要,也不是恪守古板的门户之见,而是虽然路边的白菜一大把,但翠玉白菜它不野生。

四长老:「这天道,竟如此不公,秦柳明明奄奄一息,就差最后那口气了,居然硬生生地降赐天宠!」

六长老:「这会,你们谁去,老大,你去吧?」

大长老:「我去是可以去,但去之前,我们得敲定好拿出怎样的章程。」

四长老:「老大,你怎么想?」

大长老:「我明家已经进入下行期,这时候,再待价而沽已是奢望,随大流软刀子割肉更是愚蠢,我个人倾向,不如把脸面和姿态拉到底,去跪————」

这时,卧房内瞬间噤声。

大长老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明琴韵的眼睛睁开,正盯着他。

「主母。」

大长老跪伏下来,身上冷汗淋漓。

明琴韵缓缓坐起身,她满头白发已变得枯萎粗糙,连带着她的皮肤,也都干褶,曾经的她,虽然年迈却仍明媚,眼下的她,像是一具蒸发待净的干尸。

「大长老的意思是,让我明家,去给那个丧门星克夫克亲的死女人下跪?」

大长老不敢言语。

其他长老也都纷纷低下头,但没人在这时出声附和,对大长老进行攻讦。

明琴韵:「且不提那位,还不是当代龙王呢,就算是当代龙王了,就算她柳家再出一个柳清澄,那也只是问罪龙王门庭,倒也没提剑去覆灭啊!」

床榻四周的长老们,依旧沉默。

显然,他们这次不愿意遵从主母的态度。

明琴韵:「诸位,我不是疯了,也不是癔症了,没能趁她病一脚将她踩死,是我的错,是这座江湖的错。

但若是此时给她跪下,舔靴底,能让我明家就此柳暗花明,我愿意,是真的愿意。

可人家愿意么?

虞家那次孽力倒灌,这次酆都大帝亲临,所针对的,都是我明家最重要的门庭气运。

二者接力,目标一致,终于打断了我明家根基。

虽未看线报,但我有预感,这二者之间,必然有一人的影子在其中牵线。

诸位,清醒一点吧。

人家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咱龙鳞给扒干净了。

你现在就算想跪,人家还会主动搀扶着你,让你跪不下去呢,哈哈哈!」

明琴韵摊开手,那张进出望江楼的令牌飞入她掌心。

「这会,我去参加,不用梳妆打扮了,就这般地去,让他们看看,当下我明家的下场究竟是何样。

让他们清楚,若是不好好处理,那我明家的今日,就是他们的明日。

我明家已经摆在餐桌上了,危机迫在眉睫,现在的倚仗是,我们这群老家伙们还活着,下面这群中坚,也还在。

龙王秦、龙王柳,底蕴丰厚,要是能先撬开他们的壳,就够喂饱这座江湖的了。

我们明家,才能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等待一个转机出现。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让他们决定先动筷秦柳。」

诸位长老这次是听明白了,发自内心地齐声道:「主母英明。」

明琴韵捏着令牌,闭上了眼。

望江楼已经布置好,但距离开会时间,还早。

以往,会有人先至,看看这虚假的风景,与其他先至的人聊聊天。

这次,明琴韵是第一个到的。

她就这么坐在楼内一楼,正对着入口处的门帘。

谁进来,第一眼就能看见她,看见她这一副如僵尸亦如明家当下的模样。

她不以为意,尽情把自己展示给别人看。

不断有人进来,她也不言语,就这么死死盯着门口帘子,等待那道身影掀帘而入。

来啊,我现在就坐在这里,等你来看我的笑话!

刘姨手里拿着一块黑布,站在厅屋里。

天冷了,不适合在外头摆桌打牌了,她柳玉梅能受得了,可这群老姊妹们受这种寒风吹,怕是得当晚就病下,再一个运气不好,下次就该在老姊妹们的灵堂前拼桌打牌了。

柳玉梅注意到了刘姨,也察觉到刘姨手中黑布里,正在微微震颤的望江楼令牌。

她的心绪,有点乱。

这一乱,就容易不小心胡大牌,赢大钱。

老姊妹们上午带的钱这会儿不仅都输光了,还从柳玉梅面前借拿了一些,然后这些钱又都逐步回到柳玉梅面前,高高垒起。

上午的局散了,刘金霞带着王莲和花婆子离开。

王莲:「柳家姐姐今儿个有心事。」

花婆子:「是哩。」

刘金霞:「先去我家拿钱吧,既然有心事,那下午咱们再好好输一输,宽慰宽慰。」

即使是家里最不宽裕的王莲,也是点点头,跟着刘金霞去她家里拿钱。

柳玉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这令牌,怎么到你那儿了?」

她已经将这令牌给了小远了。

刘姨:「这可不怪我,小远这次出门前,把这令牌留我床底了,还下了封印。您是知道的,小远的阵法是什么水平,反正,在这令牌传讯震动之前,我是没察觉到它的存在。」

柳玉梅不语,继续喝茶。

刘姨:「小远是知道,这令牌放他屋里,我们是不会进他房间的;放您屋里,您能察觉到,也太明显了,只有放我屋里,以我的性格,肯定会求着您磨着您,让您去参会,看看那帮家伙当下的嘴脸。」

柳玉梅白了刘姨一眼。

刘姨:「哎哟,您就去嘛,去好好看看,仔细瞧瞧,我这就去炒瓜子预备着,等着您回来后,仔细说与我听。」

柳玉梅:「以前恨不得做梦都幻想着这一天,可等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反而没那么大冲动了,孩子们在前面打生打死的,我在后头去出这风头,心里挺不得劲的。」

刘姨:「孩子们都在前头打生打死了,您若不去好好出这风头,岂不是辜负了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柳玉梅:「所以小远要把这令牌放你那里呢。」

刘姨:「嘿嘿,你看,咱家主多英明呐,什么都想好了,这叫什么,人尽其才?」

李三江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身笔挺的中山装,长檐帽,脚下是皮鞋,胸前口袋夹着一支钢笔。

这一身的行头,都是小远侯给他置办的。

平日里,李三江还真不太舍得穿,当然,需要时,也不吝啬穿。

石港镇上的高中,也就是小远侯的母校,要举办高三学生的高考誓师大会了。

礼堂里,高三学生和家长都会一起参加,李三江则被学校邀请为嘉宾,去讲话。

主要是讲孩子的教育经验。

去年就邀请了一次,老校长亲自登门来请的。

李三江听到这茬都懵了,小远侯上高三时他还以为小远侯在小学里蹲着呢,他有个屁的教育经验!

但架不住老校长软磨硬泡,李三江还是去了。

李三江还是有责任心的,没照实讲高三时小远侯喜欢跟自己去坐坐斋、捞捞尸,其余时候都是坐露台上和家里漂亮女娃一起看算命风水的杂书。

他把那半年壮壮早起晚归,跑步洗冷水澡认真做题的故事,当小远侯的给学生和家长们讲。

效果很好,家长们脸上充满希望,学生们眼里全是斗志,跟集体喝了一大盆鸡血似的。

「咳咳————咳咳————」

李三江站在坝子上,跺跺脚,干咳,仿佛话筒就已摆在面前。

刘姨捧场道:「三江叔,您这派头是真的足哦。」

李三江笑了笑,直言不讳道:「伢儿们给咱挣的脸嘛,可得好好去瑟瑟。」

村道处,开来了一辆车,在小径那儿调头。

李三江:「学校里的车来接我了,我去了,婷侯,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和校领导和镇上的领导一起吃,哈哈!」

看着李三江开开心心走下坝子的身影,刘姨开口道:「呐,您看,三江叔看得多通透,他就从来不会去扫孩子的兴。」

等小远和阿璃他们这次走江回来,吃过晚饭,您往这坝子上一坐,对他们讲今儿个您是如何扬眉吐气的,孩子们得多开心呀。」

柳玉梅放下茶杯:「行吧,帮我梳头。」

刘姨笑了:「我这就给您准备衣服。」

柳玉梅:「衣柜里拿出来就是了,我早就配好了,让姗儿给我新做的。」

刘姨:「啧,这可没法临时做。」

柳玉梅:「当你告诉我,你床底下的账册没了后,我就写信让姗儿抓紧时间给我做了,晓得会有这一天。」

刘姨:「合着,我多一番口舌多一请?」

柳玉梅:「这么大年纪了,总是要庄重些,你还是得请一请、劝一劝的。」

「行行行,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拿出来。」

刘姨缓步走向东屋。

柳玉梅:「衣柜下一层里放着你的,也是让姗儿新做的,你陪我一起去望江楼。」

刘姨冲入东屋。

梳妆台前。

柳玉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道:「老了。」

刘姨:「是人都会老,但不是都能老有所值。」

柳玉梅站起身,走到供桌前,上了三炷香。

刘姨已经褪去农妇衣,换上柳家华服,她对着柳玉梅原地转了一圈,道:「姗姨的手艺,是真没得说。」

柳玉梅:「还是你底子好,就算也上了岁数,模子也是好看的。

刘姨:「您这话说得,像是当初挑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柳玉梅:「要不然呢?」

刘姨:「我就算有些偏门,心性有些不佳,可天赋,还是可以的吧?」

柳玉梅:「倒是没考虑这个,只是觉得已经挑了阿力那块木头,身边缺了些活气,瞧见你这内心不安分的小丫头,就喜欢上了,想着带在身边就算不能省心,好歹能多些热闹乐子。」

刘姨:「得,原来我就是个添头,我早就看出来了,您还是最中意那块木头。」

柳玉梅:「我对你不好么?木头都给你早早地挑好了,你自己耽搁这么久,迟迟木上不能开花。」

刘姨叹了口气,平静道:「他难的,这辈子,大部分时候,都拿不起也放不下。」

柳玉梅给自己倒了一杯黄酒,看着供桌上的这群牌位,道:「小远宣的是秦柳两家家主,咱俩都是绿的,不太应景,秦家先人怕是会不满意,说我偏心。」

刘姨闻言,马上重新打开衣柜,仔细找了找:「没找到阿力的新衣服!」

「要什么新衣服,木头看的是原色。」

「您的意思是————」

「小远在江上,他们就算想要再像过去那样布局针对,也离不开个从长计议,再者,我也信小远的本事,不需要我为江上的事情操心。

咱们呐,就好好守着这岸上的一亩三分地,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就怕他们跳得歪七扭八,反而坏了咱小远的节奏。

把阿力喊上,同去。

让他们看看,当年他们没能密谋弄死的人,今几个又重新站起来了。

咱俩家,是人丁稀少没错。

但无论是江上还是岸上,眼下都有柱子顶着!」

刘姨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秦力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

瞧见一身绿色华服的柳婷,他的步子不由慢了许多。

这样的衣服,她是打小就穿的,那时候的她,喜欢养弄各种各样的虫子,还喜欢把虫子放自己被窝里捉弄自己。

就是近些年,她很少穿了,但每次穿起来,都给他一种越来越惊艳的感觉。

好看,是真的好看。

秦叔走到坝子上,从井里提了一桶水冲脚。

刘姨站在旁边,侧着头,面带微笑,看着秦叔。

「怎么样?」

秦叔:「你穿这衣服?」

刘姨:「嗯。」

秦叔:「肯定不方便做饭了,是不是今天中午没饭吃了?」

刘姨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道:「走,去东屋,时辰快到了,老太太带咱俩出去吃席。」

「好。」

秦叔把水桶放下,赤着脚,一步一水印,走向东屋。

刘姨:「我说,你就不打算换身衣服?没新衣服,旧衣服在西屋里也有。」

秦叔:「我不用,你们好看就行了。」

推开东屋门,柳玉梅在供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供桌上放着那块望江楼令牌。

柳玉梅:「阿力说得没错,衣服穿得再表面光,都没用,该瞧不起的还是瞧不起你。这家里,还是得靠人去挣里子。」

秦叔挠了挠头:「我也没想那么多。」

柳玉梅指尖轻轻拨了拨令牌,道:「行了,要过时辰了,咱也该去了。」

刘姨走到柳玉梅身边,站好。

秦叔在老太太身边,像是个老农般,蹲下。

柳玉梅轻扣令牌,借着供桌上的香气,将三人一同包裹。

望江楼。

气派的广场,今日显得空荡荡的。

不似上次,各家相聚时,都很默契地将家里晚辈带出来见见面。

也不晓得是真正的望江楼那儿天气不好,还是此时这里的人都普遍心情压抑,总之,这里,也是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会下雨。

当柳玉梅三人出现在楼外时,楼内人的注意力,都集体向外。

约定的时辰还没到,但大家伙都早早到了。

有一位来得最早,一直在底楼坐着,有一位来得最晚,这会几才刚来。

柳玉梅在刘姨的搀扶下,往楼内走去。

后头蹲着的秦力,想要站起身,却有点难,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楼内,一道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望江楼门口,一位中年人在迎客,此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和煦的笑容。

秦家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相信拳头,对其它,兴趣寥寥。

来到这以精神为界之地,面对这儿如此多道精神审视,精有不逮,实属正常。

柳玉梅停下脚步,微微回头,道:「阿力,都在看你笑话呢。」

门口迎客的中年人开口道:「老夫人,您这话说得————」

秦力站起身。

「咔嚓————咔————咔嚓————」

中年人神色滞住了。

头顶黑压压的云层里,似有蛟音低吼,更有一道道身影若隐若现。

站起身的秦力,一步一步向这座楼走来。

比起身前两个女人,他一身农夫打扮,脚指甲里还有未来得及细细冲干的泥。

但当他靠近时,楼内众人都有种化作庄稼的错觉,仿佛都会被眼前这男人一镰一镰的收割。

秦家人不喜修它道的原因是,只要拳头足够硬,哪怕我的精神层面不如你,但却能轻松毁掉你的肉体,让你的精神失去载体。

「咚!咚!咚!」

秦力的心跳声,似与天上的蛟音互动。

二楼圆桌边,所坐着的家主与掌门,看着面前杯中茶水,不断泛起着涟漪。

江上藏一手,岸上也留一手。

谁能想到,当年走江失败逃亡、近乎死去的那位,不仅能重新站起来,而且还能更进一大步?

像这样的强者,凡是圆桌边坐着的,家里谁都不会缺,这是一个传承势力里,真正的武力基石。

可这都是需要足够的基数,一代代、一层层,像这座楼塔一样,垒出来的尖端。

一座大湖里,总能决出几条肥硕的鱼,这并不稀奇。

可这小水洼里,就鱼苗几条,竟也能蓄养出这等存在?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姓秦!

秦家人,实在是太特殊了,无论他在哪个实力段位,你都不能真的按照这个实力段位的人去看待。

因为同在一个实力段位的对手,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杀死他,然后大概率,会被秦家人的拳头给砸死。

当下,塔楼外的那个秦家人,正在凝聚气势主动压迫楼内。

谁若想接招,主动顶上去,那按照秦家人的习惯,必然会主动跟上去,进行蓄势。

楼外的风,不断吹在秦叔身上,秦叔的头发飘散。

他不张狂,也不压抑,内和平静。

因为输得起,所以不惧任何挑战,甚至故意不做克制,隐隐呼唤挑战。

圆桌上众人,余光不断交汇。

龙王陶家家主,先行起身,他神情最轻松。

其余家主掌门,也都纷纷站起。

大家伙这次没在楼上等,也不是停在楼梯上,而是下了楼。

门口的中年男人掀开帘子,弯下腰,做了请的手势。

柳玉梅与刘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端坐在底楼,正对着大门,如干尸般的明琴韵。

一下子,柳玉梅就清楚了明琴韵的目的,也知道了其他人放任她坐在这儿等着自己的意图。

这老女人,是主动把自个儿推出来,把自己作为代表,来向她柳玉梅,求证对整个江湖的态度。

明琴韵看见柳玉梅,露出了笑容,毫无顾忌地问道:「见到这样的我,你很开心吧?」

柳玉梅没故作大度,直言道:「我当年有一阵子不愿意理他,就是觉得他看见了你自荐枕席的样子,觉得他眼睛脏了,让我膈应。

现在看来,还真是我脾气不好,乱使性子,错怪他了。

他才是真的难,也是真的苦,那阵子见我时眼睛都是红通通的,怕是洗了很久很久的眼睛。」

明琴韵:「你果然还是在记恨我,呵呵呵。」

柳玉梅:「我是怪你,你不晓得秦家人对毒对精神印术天然有抗性么?

那可是一群把气门开脑门儿上的糙货。

你说说你,当年下毒下印,也不舍得用点几好的,你别让他留有清醒。

还是说,你不是不舍得用,而是不愿意?

怕他彻底迷糊了心智,和你躺一张床上时,喊的是别人的名字?」

明琴韵脸上出现潮红,下半身出现冰霜。

柳玉梅笑了。

其余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说明这位明家家主,当下正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肉身正在借助外力镇压o

许久,明琴韵恢复正常,再次开口道:「真的是好多年,没看见你得意的样子了,想得慌也念得慌吧?」

「倒还好。小时候有长辈宠着,成年后又有家里那位护着,等老了后,还有孩子能靠着,我这辈子,真挺没趣的,就一个躺着的命。」

这时,其他家主掌门开口道:「才知道,这一代秦柳两家有人在江上。」

「当真是好大的魄力,还是两家共主。」

「天意垂青啊,也是,这江湖没了秦柳,确实乏味许多。」

「这就是拿我们当外人,秦柳两家培养传承者,也不和我们这些世交通个气,再怎么样,念在昔日交情,该搭把手还是要搭一把的,要不然家里祠堂里的祖宗那里,都说不过去。」

「就是,藏着掖着到现在,可让我们一顿好担心。」

柳玉梅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开场话语,笑道:「呵呵,倒是被你们误会了,我也没想那么多,都这般年岁了,早就熄了什么江湖争斗的心思。

我这都归隐乡野了,身边就留了俩人,一个种地,一个做活儿,我呢,就整天喝喝茶做做衣服。

可谁成想,就忽然有一天,那孩子就这么被人背着,送到了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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