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工长心事重重，精神颓废，一日两餐顿顿喝酒，整天瞌睡打盹，摇摇晃晃，工作上也甩开耙子，把工友们都放了羊，谁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乔晨替马工长可惜，私下劝他，让他振作起来等待机会，马工长摇头叹气：“我都三十多岁了，还等什么机会？有机会，还要等到多久？现在上面的位置都被占满了，我还有什么希望？还不如干脆放弃了，活得轻松一点儿。”

乔晨一想也对。竞争就这样残酷，胜利者得意洋洋，失败者心灰意冷。

马工长虽然嘴上说放弃了，但心里还是有所不甘，总希望天上还能掉下一个大馅饼，砸他一下。可惜他等不上，他又挣扎了一阵子，失去了耐性，只得彻底放弃了，最终落声长叹：“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这是一声无奈的妥协，是一声绝望的呼叫，是对官僚势力强烈的控诉。一个月后，马工长信了教，变成了基督信徒。

晚秋，寒冷像一位不速之客，匆匆而至，歇一下腿脚，便赖住不走了。树叶枯黄，犹如散漫的雪花，零丁飘落，片片相依，散发着淡淡的叶香，凉风吹来，扫动落叶，预示万物进入一个荒凉的季节。

这样的时节令乔晨感到兴奋，思维总在清醒激动状态，除了干活，他整日整夜地思谋，思谋他和新梅将来的生活，思考人活着的目的和意义。

一天半夜，乔晨被一阵喊叫声惊醒，好像外面举行什么活动，大半夜搞什么活动？是不是发生了地震？他觉着不对劲儿，赶紧穿起衣服，走到门外查看，外面黑魆魆的，不见月亮，只听一阵阵说话声从站台上传来。他摸黑登上站台，看见站台中央黑糊糊聚集了一片人，哇啦哇啦大声地议论：“看，那几颗多好看！”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流星。”

“这是二十年才出现一次的天象。”

……

乔晨明白啦，原来他们在看流星雨，心情霎时激动起来，他仰头看天，四处寻找，突然，在东南方向发现了一束流星，那亮黄色的星点，左一颗，右一颗，想蹦爆米花，连续不断，在上空横冲直撞，煞是美丽壮观。凌晨的天空瓦蓝瓦蓝，深邃清新，星辰有序排列成各种美丽的图案，如宝石般幽幽闪光，一颗流星在其间飞过，后面拖着烟尾，又一颗流星急速赶来，燃起一道红光……

乔晨边看边叫，完全沉醉在大自然的美妙之中。忽然他想起了新梅，多么想让她也看到这奇妙的天体现象，欣赏到这宇宙的美景。

流星雨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渐渐熄退。秋夜宁静，天空浩渺，宇宙越发显得深邃莫测，使人产生融入其中的冲动。远处传来一阵狗吠，“汪汪”叫的亲切。乔晨握住双拳，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回到值班室，再也不能入睡。

早晨，他和工友们说起凌晨流星雨的事情，大家一脸茫然，都说当时睡得正香，什么也没听见。他见人们对这些事情没兴趣，才发现自己确实和大家不一样，至于在哪些方面不一样，他也太不清楚，只感到观念上和大家合不上卯榫，兴趣点有所不同，做法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