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道:“也不是谁都能赎的,但像斗殴一类只被判三月以下坐监的,可以用钱相赎。”
其实用钱赎罪的律法一直都有,本朝也有。
不过赵含章急用人,加上要遏制辖下因为战争而突然增多的治安案件,她就下令,取消所有以钱赎罪的律法,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一律刺字发配军中。
当时的命令只涉及重刑犯,为的是震慑豫州境内迭起的盗匪,以及地主士绅强抢流民为奴之类的事,但取消以钱赎罪却是一条大命令,没有规定细则。
这就让周文士这样因斗殴被判拘禁一旬的人也被拘在牢里,换成以前,他是可以拿钱赎罪的。
这样不仅县衙会有一些收入,也可以减少牢狱的压力。
要知道,牢房数量有限,他们还得给住进去的人包吃包住,有的常住的,还得准备制服,花销也不少的。
最近抓的有钱人多,又都不是大罪,高盛觉得可以添加几条细则,比如,打架进监的要交多少赎金能出去;吵架辱人的要交多少赎金能出去……
甚至于,在大街上快马、违反宵禁、车不进辙、当众裸露等等都可以用钱赎罪。
这几样,违反的人多是有钱人,简直一罚一个准,还可以清空一部分牢房。
她抬起眼眸看向赵铭,微微挑起嘴唇道:“共商迁都大事。”
她也是这么想的。
一旦皇帝尝过真正当家做主的滋味,他还愿意回洛阳当赵含章的傀儡皇帝吗?
皇帝一旦回洛阳,赵含章成了“摄政王”,就算他们还想平稳的发展,局势也不会允许。
赵铭觉得高盛的主意不错,不过这条命令是赵含章下的,要补充细则,还得她认同和下令。
所以赵铭也不同意皇帝迁回洛阳,这不仅是为了赵含章和豫州好,也是为了皇帝和朝臣们好。
等发觉,刀口已经致命,再无反抗之力,有可能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但自从察觉她有大志后,赵铭就察觉她性格刚强,行事果决,律法甚严,不,应该说,她对上甚严,对下甚宽,她在悄无声息的布置自己的制度,钝刀子割肉,不外乎是。
如今豫州和司州上下官员都是赵含章一一看过后任命的,上下一心,就算有人察觉也不会宣扬出来。
赵含章浅笑道:“关键不在于我,而在苟晞。”
他想了想后道:“族长提过,陛下私底下和苟家军中的几位将军联系过,他们亦有心效忠陛下,既如此,你何不助皇帝一臂之力,让他脱离苟晞的控制,自掌郓城事宜?”
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不然,她怎么会取消以钱赎罪的政策?
赵含章冲赵铭挑眉,拎起茶壶就给他倒了一杯水,笑道:“铭伯父,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偶尔她的定策遭他们反对,她总是会哄着他们同意,但换上朝上那些大臣,她会去哄他们吗?
远的不提,就说她这两年新增加的各种法规细则,她虽也选用自荐或者他人举荐的人才,但定品选人一项政策早就名存实亡,她当政的这三年,豫州就没举办过一次定品宴;
赵铭光用脚指头想就知道到时局势会有多混乱,赵含章习惯了发号施令,她能接受这么多人在一旁对她指手画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