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但他依旧把盔甲穿上,他拿着剩下的那件看了一眼赵含章身上,道:“就穿护胸的甲衣吧,披臂我带着,以免压到你的伤口。”
傅庭涵快速的看了一眼赵含章,而后点头。
他被解甲并不觉得屈辱,他只是恼怒对方也如此羞辱赵含章。
傅庭涵抿了抿嘴,眼睛盯着他,一步一步的将披臂撕下,然后解开甲衣一并丢给他。
青年不悦,讥讽道:“郎君高傲什么?现在不也和我们一样是难民吗?”
他身上也穿着一身盔甲,赵含章认识,是石勒身边一个叫石会的将军的,她记得很清楚,她和石勒交手时,他就在附近,蝗灾到来时,他还活着呢。
也有人远远的躲着,只是时不时的在旁边捡一点他们没能及时发现的东西,或者悄悄的把一个被剥干净的尸体拽到林子里……
青年这才看着傅庭涵问道:“你是士?”
于是她停住动作。
青年走上前,身后还跟着刚才他们见过的几人,他将赵含章和傅庭涵上下打量过一遍,然后目光就落在地上的尸首上,面无表情的道:“这是我们的。”
赵含章目光扫过他身后带着的二十多人,非常从心的后退两步,带着傅庭涵躲到一旁。
傅庭涵没说话。
赵含章还是不太放心,但此时不是检查身体的时候,只能暂时按下这事。
俩人手牵着手往外走,转过好几棵树,一眼就看到了官道,赵含章和傅庭涵都不由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条昨天被他们当做战场的官道。
他身上带着一股血煞气,赵含章对这种气息熟悉得很,他们从战场上下来时,身上便带着这种血煞气。
傅庭涵给她拍了拍后背,脸色也惨白。
他深吸一口气,难得一次压不住脾气,“你找死吗?”
她刚靠近,还没蹲下,一伙人便气势汹汹的朝她来,为首的那个青年身长八尺,宽脸,人虽瘦削,但在一众瘦骨嶙峋的难民中显得很健壮了。
傅庭涵:……
身后立即有人上前收起甲衣。
赵含章应下。
青年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和身后的人乐道:“他说我在找死,哈哈……到底是我在找死,还是他在找死?”
青年脸色突然一沉,黑着脸道:“兄弟们,把他给我剁了,今晚我们就吃他,让他在我们的肚子里想一想,到底是谁在找死!”
他身后的人笑着应下,拿着刀剑就要上前。
赵含章目光扫过他们的肩膀和腰身,微微动了动右肩,转了转手中的刀,最后还是把刀啪的一下插在了地上,拉着傅庭涵就跪在了地上,低头道:“贵人恕罪,我夫君读书读傻了,一下转不过弯来,还请贵人饶他一命。”
赵含章微微抬头,谦卑的看着青年道:“我夫君他识字,还会算术,贵人天庭饱满,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说不得就和那石勒一样是称霸一方的人物。您这样的人,身边怎能没有一二个士人相佐呢?我夫君就可以,只要您说的,他没有不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