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僵硬，特别是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舌头僵硬的更加厉害。

“那个孩子，我师父的孩子，师父死了，我养她，我太难看，养不活她，她总是挨饿，她很乖，总是去捡垃圾，晚上回去太晚，差点被糟蹋了，从墙上跳下来跑回来，就伤了，我没钱，医院不肯救，我不想下跪的。”男人的话说的很结巴，似乎有些焦急，但是总体的意思还算是完整，夏秋也听懂了，特别是他最后的那句“我不想下跪的”他更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听懂了。

从这句话里，他读懂了这个男人的自尊，但是为了那个师父的女儿，他虽然很艰难，但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在夏秋承诺将让她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答应。

“继续说。”夏秋没有打断他，他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我是虎人，从小在吃老虎奶长大，是师父救了我，我的脸，老虎抓伤的，在山林的时候，总是要搏斗，我的身体，也很特殊，力气很大，速度也很快，那个车子，我真的可以追过，我知道，你是想要带我回去研究我的身体，我无所谓，只要你做到你答应的那些事情，我就算是死了，也是可以的，无怨无悔。”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闪着炯炯的光芒，夏秋也终于知道他是为什么在答应了跟他走以后好像一幅非常艰难的样子。

“是谁告诉你的，我要带你回去解剖研究？”他有些苦闷的问道，他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不过却也被男人给深深感动了。

明知道自己可能跟了夏秋走以后会死，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跟来了，为了那个师父的女儿，他的朴实，他的忠诚，足够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低头。

“我的师父说过，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过去，不然，会很危险，会被杀掉。”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平静，似乎对于即将面对的死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已经不准备活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抱着用自己的命换女孩的命的心思的。

“你师父什么时候去世的？”夏秋不想和他纠结那个死不死的问题，问起了另外一个他感兴趣的事情。

“过年的时候，师父走了，我把他埋在山顶，然后，带着小花出来了，师父说，小花要上学，山里没有学校，只有狼。”男人神色黯淡的说道。“我干了很多的活，也很用心，但总是被骗，总是赚不下钱，师父走的时候说，不能抢，我无能。”

他说话依旧很结巴，语音透出的伤感气息让夏秋都浑身一震。

“你师父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他问道，若有所思。

“师父很厉害，力气很大，只是，师父太老了，还是走了，我跟着师父，力气也大了很多，那种车子，我能掀翻。”他说着，指向不远处的一辆大众帕萨特。

夏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讶然，那车子，最少都有一吨多，那就是三千多斤啊，这男人竟然说他能掀翻，这需要多大的力气啊。

“出来的时候，不会过路，差点撞了小花，我就掀翻了他的车子。”他的话开始表达的不清楚了，但夏秋还是听懂了。

他现在开始喜欢上他这种说话的方式了，很朴实，给人一种很真实，很容易信任的感觉。

“山里的时候，最少，还能吃饱，出来了，小花总是挨饿，我对不起师父。”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把小花放在最前面。

“你师父在山里都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夏秋问道，打破了他挣扎在那个话题的纠结。

“山里，每天打猎，练功，吐纳，写字，有的时候还要背书，小花是师父几年前出去的时候带回来的。”他说话的语气开始清晰了起来，但理解起来还是很艰难。

“你师父高寿？”夏秋突然想到了这个男人总是不说，却总是让他所有的话都显得很吊链的话。

“师父说，他今年一百零四，不，一百零五，师父是在一百零五岁的生日后一天走的，我记得清楚。”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夏秋差点吸口气噎住，一百零五岁！！！

他被这个年龄雷的有些说不出话，这该是什么样的隐士高人啊。

“你跟了你师父多久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再次问道。

“二十五年，师父说，我那一年五岁。”他依旧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小花很聪明的，真的很聪明。”

他再次强调起了小花，夏秋这才想到，这个家伙现在好像还是认为自己带他走是要杀了他，真是让人无语的家伙。

傻的太可爱了，竟然连半点反抗的情绪都没有，真把自己当成牲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