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昭颔首,最后拍了拍沙盘:“就这么定了。关胜今夜点兵,明日天明出发;乔道清带本部兵马在城西列阵,虚张声势,引王庆注意力;李星群留中军,调度工程营与护士营;文孝,你跟着乔将军,学学怎么用疑兵计,别总想着往前冲。”
杨文孝瘪了瘪嘴,却还是乖乖应下:“末将遵命。” 他瞥了眼关胜,心里暗忖 —— 若不是元帅拦着,这守坝的功劳本该是他的。
次日天未亮,磨盘山方向就传来了夯土声。关胜站在高地顶端,看着士兵们用木夯砸实土坯,工程营的士兵正给夯土机上油,黑铁的机身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他让人在营地四周挖了三道壕沟,埋上尖木,又在远处的芦苇荡里藏了斥候 —— 只要王庆的人敢来,烽火台第一时间就能传信。
晨雾渐散时,城西的方向传来了战鼓声响。乔道清的旗号在全椒城外展开,士兵们推着空的攻城锤来回移动,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关胜望着那方向笑了笑,转身对身边的副将道:“乔将军这疑兵计做得足,王庆这会儿怕是正盯着西城呢。加紧修坝,争取两日完工!”
夯土声与战鼓声在滁水两岸交叠,一道新的土坝正顺着磨盘山的山势慢慢升起,像一条蛰伏的黄龙,等着即将到来的洪水与厮杀。
滁水南岸的高地尘土弥漫,数千民夫与士兵正弯腰夯筑堤坝,木夯砸在新填的土坯上,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震得脚边的碎石微微发颤。关胜身披青袍,手握青龙偃月刀立在土坡上,刀穗随风扫过靴面,目光死死盯着全椒城的方向 —— 堤坝已筑起半人高,再需三日便能截住滁水,届时洪水漫过全椒城的矮墙,王庆的防线便不攻自破。
“将军!西北方向有骑兵奔来!” 斥候的喊声刚落,关胜已勒转马头,只见烟尘滚处,两员大将领着手下疾驰而来,前首那人身披黑甲,手提一柄开山大斧,斧刃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正是縻貹;身后一人跨着黄骠马,双枪在腰间斜挎,枪尖系着的红绸猎猎作响,正是袁朗。
“关胜匹夫!敢断滁水淹城,先问过你家爷爷的斧!” 縻貹隔着百丈就吼开了,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冲了过来,开山大斧抡得像车轮,带着风声直劈关胜面门。
“来得好!” 关胜身旁的索超早按捺不住,金蘸斧猛地出鞘,拍马迎了上去,“你这贼将,且让索爷爷会会你!” 两柄大斧在空中轰然相撞,火星溅起半尺高,索超只觉手臂发麻,胯下战马竟踉跄后退半步。縻貹却狂笑出声:“就这点力气?也敢在全椒城外撒野!” 斧势一变,斜劈索超腰肋,斧刃擦着甲胄划过,激起一串火花。
索超怒喝一声,催马盘旋,金蘸斧横扫而出,直取縻貹下盘。两人你来我往,斧刃相撞的脆响此起彼伏,震得周遭士兵耳膜发疼。縻貹的斧沉力猛,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势,索超却凭着迅捷身法周旋,时而跃起劈砍,时而俯身撩击,金蘸斧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竟渐渐占了上风。
这边斗得正酣,袁朗已提着双枪冲向关胜,马未到枪先至,右手枪直刺关胜咽喉,左手枪却绕出个虚招,攻向马眼。“奸贼敢尔!” 关胜怒喝,青龙偃月刀横挥而出,刀背磕开右手枪,刀刃顺势反撩,逼得袁朗侧身闪避。袁朗借势翻身,双枪如毒蛇出洞,一上一下攻向关胜肩颈与胸口,枪尖带着破风之声。
关胜稳坐马背,青龙刀舞成一道青芒,格挡间尽显沉稳。他深知袁朗双枪刁钻,不敢轻敌,待对方一枪刺来时,突然收刀回拖,刀尾猛地撞在袁朗枪杆上,趁对方枪势一滞,刀刃陡然出鞘,直劈面门。袁朗大惊,急忙后仰避过,发髻却被刀风扫散,长发披落下来。
“关将军好刀法!” 袁朗抹了把额头冷汗,催马后退数步,双枪重新摆开架势,“但想修坝淹城,没那么容易!” 说罢再次冲上前,双枪交替刺出,枪影层层叠叠,竟将关胜周身罩住。关胜不慌不忙,青龙刀忽快忽慢,时而硬接硬架,时而巧妙卸力,刀枪相撞的声响在高地回荡,震得夯土的民夫都停了手,纷纷侧目观望。
此时索超与縻貹已斗了三十余合,縻貹渐渐气力不支,斧法越发散乱。索超瞅准破绽,金蘸斧猛地劈向他持斧的手腕,縻貹急忙缩手,斧柄却被索超一斧斩断,只剩半截握在手中。“贼将看招!” 索超乘胜追击,斧刃直劈縻貹胸口,縻貹惊呼一声,翻身滚落马背,幸亏亲兵及时冲上来,用盾牌挡住一斧,才狼狈逃回本阵。
袁朗见縻貹落败,心头一慌,双枪的攻势顿时乱了。关胜抓住机会,青龙刀横扫而出,正拍在袁朗后背,袁朗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伏在马背上险些跌落。“撤!快撤!” 袁朗捂着伤口嘶吼,拨转马头就往回跑,手下士兵见状,也跟着溃退而去。
索超正要追击,却被关胜抬手拦住:“不必追了,守住堤坝要紧。” 他望着袁朗等人逃窜的背影,青龙刀拄在地上,沉声道,“传令下去,加快筑坝速度,再派五百弓弩手守住两侧,防备王庆再来偷袭!”
士兵们轰然应诺,重新拿起木夯劳作起来。夯土声再次响起,与滁水的流淌声交织在一起,关胜立在高坡上,目光望向全椒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 —— 王庆的阻拦不过是螳臂当车,用不了几日,这滁水便会替他们冲开全椒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