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阁。
女帝换了便服。不同以前,也许是做了皇帝的原因,现在穿着有点偏中性。
这有些要命。调调嘛,不怕你顺从,就怕你反抗。
每个男人心底,都隐藏着暴力的基因。单纯的征服快感无法满足,还要带点暴力。
女帝瞥他一眼,察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畜生目光。心里冷笑:男人,不过也就是男人而已。
“你在想什么?”女帝问。
“你变了很多。”徐骄说。
“是好的还是坏的。”女帝又问。
徐骄想了想:“从男人的角度看,你变得更好。若是从丈夫的角度看,未必好。”
“为什么?”
“因为,感觉你比以前更加冷淡。”
女帝一笑:“这是自然,现在的我,已不是以前的我。”
徐骄叹息:“还不如以前。小山他们真在宫里?”
女帝斜眼看他:“你觉得明居正会骗你?”
“我从未真正相信过他,或者说,不敢相信。”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
“所以你该信他。”
徐骄冷笑:“出卖你的人,往往都是你值得信任的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我以为,你经历了那么多,应该早就明白。”
女帝施施然走近:“是的,我应该明白,就像你出卖我一样……”
“我出卖你?”徐骄无语:“我那不是出卖,是挽救。你和小胜王那点心思,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在这场戏里,所有人都棋子……”
“我也是你的棋子?”女帝冷冷看着他。
徐骄摇头:“明居正加官进爵,想必什么都告诉你了,何必明知故问。最初的打算,是想让王子泓那个小毛孩上位。”
徐骄苦笑:“如果可以选择,我相信大变之后,这也是最多数人的想法。至少那个时候,徐老头是默许的……”
“这正是山主高明的地方,将自己的目的,隐藏在别人的选择中。”徐骄说:“谁能想到,虞美人竟是李渔初恋。这一盘棋,不知谋划了多少年。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嫁衣穿在你身上……”
女帝哼的一声冷笑:“不管是王子泓,还是我,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是傀儡。我就说,徐阁老为人谨慎,当年皇姐本是要许配给你父亲的,阁老却说与杨定之妹早有婚约。其实哪有的事,就是委婉拒绝,不想太涉入皇权。可我与你,他却极力促成,想来那时候便有了这个心思。也真难为,这么大年纪,还要想这么多事。哼,皇权,就像美女一样,谁都想摸一把。即便不能娶回家,也要玩弄……”
徐骄皱眉:“你这话说的,虽然难听,但很生动。不过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女帝绣眉轻扬。
徐骄说:“至少,你已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成为傀儡,帝王之术重在牵制平衡,历朝都有权臣,也不见得危及皇权。你重用明居正,想平衡徐家,有点做大姐的天份。以明居正的脑袋,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女帝更靠近他一些,徐骄顿感压力,生怕被那凸起的胸部撞到。
“我用明居正牵制徐家,徐家就有麻烦,你好像不担心。”女帝说:“你就不怕,徐家就此喘不过气来。”
徐骄嘿嘿一笑:“我怕什么,除了亲爹亲妈,哪有比夫妻更亲的。我当然完全站在你这边……”
女帝眯起眼睛:“你这话是哄我的。李师师吃你这一套,但我不是小姑娘。”
徐骄感慨。是呀,她是个有经历的女人,靠一张嘴是不够的。
“唉……”徐骄叹息:“明居正和徐元,都是真正聪明的人。他们比你更明白权谋,裂疆封王,便是对你的制衡。你有敌人,才离不开他们。你要记得,无论之前还是以后,没有人会真的为你好。不要相信徐家,不要相信明居正,更不要相信武道院……”
女帝脸色猛地一寒:“那我能相信你么?”
“不是能不能,而是你应该相信我。我只要一天还是女帝丈夫,就会尽职尽责尽忠……”
“那你想要什么,李师师?”女帝问:“我已经答应了,让他做齐王妃。你放心,这次一定给足面子,让世人知道,你不是个跪在女帝脚下的男人。”
徐骄轻轻握住女帝的手,两人从未这么柔情过。过去,也只是顶着夫妻的名义,做着普通的朋友,偶尔会比普通朋友稍微过份点。
但男女之间,哪有纯粹的友谊。
有的角色,演的久了,自然觉得自己应该那样做。就像现在,徐骄伸手一握,也不觉得是猥亵,需要负法律责任。
女帝不是小姑娘,徐骄突然来这么一下,立刻冷笑:“除了李师师,你还想要什么?”
“至于夭夭……”
女帝把手抽出来:“中行陌抓夭夭回来的时候,本是交给武道院的。是明居正的主意,把天遗族定为乱贼,这才由朝廷来囚禁。你猜,我为什么会同意?”
“嗯,因为她是我朋友。而你是我妻子,这是你应该做的。”
女帝戏谑的敲着徐骄鼻子:“她是不是你朋友,你心里清楚,我心里明白。徐阁老建议我杀了她,但皇兄不让,说这是应天理的意思……”
徐骄冷哼:“宁不活也不闲着,他就没觉得不合适么?他的妹妹是女帝,一国之主,为什么要听应天理的。”
心里想:也许真让明君那老妖婆说对了。
这帮人,为的是天遗蕾王手里的蓝琥珀,做了囚禁夭夭这种下作事。但江南凌氏来帝都,也是冲着夭夭。那么天遗族的蕾王,夭夭的妹妹,又承诺了什么?又是什么能打动南都,让他不再寄希望于鬼王……
只听女帝苦笑:“我现在明白,为何皇兄想杀人。做皇帝的,若还不能随心所欲,确实憋屈。不过,夭夭的事,你最好别管。明居正全说了,那什么夺情蛊,只有杀了夭夭才能解。好色可以,可不要送命。”
徐骄沉默,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死在夭夭手里呢?忽然心头一痛,脑海里好像有个遥远的声音在喊:混蛋……
是夭夭?
心有灵犀,她离得不远,就在皇宫?
徐骄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尽力去感应。觉得体内隐隐躁动,那是夺情蛊……
这时宫女端着个木盘进来,上面是把剃刀。
女帝示意宫女不要说话,放下木盘退出去。
她看徐骄这副样子,也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愿说话。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很不喜欢。
拿起剃刀,打开,闪亮的寒锋映着她模糊的影子,但依旧美艳。
刀锋抵上徐骄咽喉的时候,徐骄被那股锋利的寒意惊醒。
“干什么?”徐骄不禁惊恐,他是第一次,被刀锋抵得这么近。生怕女帝小手一抖,阿弥陀佛……
女帝嫣然一笑:“刮胡子呀,你这样见人,多不体面。我是女帝,可也是你妻子,自然要服侍……”小手轻轻一抖,徐骄整个背部挺直。
“等一下。”徐骄说:“你哪学过这个。”
“身为人妻,总要学的。”
“你是女帝,怎么能学伺候人的东西……”徐骄说。
女帝眯眼:“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