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凌氏,齐王夜阑,天涯海,武道院,再加上天遗族。山主听到这些,不知会不会觉得自己蠢。
徐骄又说:“我听师弟讲,你们也是为夭夭而来?”
风老六说:“受人所托。”
“和我一样。”徐骄感慨:“我详细了解,囚禁夭夭,不是女帝的意思,其中牵涉天涯海,武道院。唉,为了蓝琥珀。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夺情蛊确实是威胁,我能理解。夭夭不会有事,等鬼王师兄出关,我便亲自去见他,然后再上寒山……”
徐骄说的大义凛然,好像自己是个为了和平,甘愿赴死的勇士。
风老六说:“兄弟,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又插手此事……”
“我的意思是,你们离开帝都。”徐骄打断他的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这个老祖传人,不忍相见。”
风子衿彻底懵了:“六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她本以为,徐骄说的是其祖凌风的渊源,同属修罗山一脉。但渊源上溯千年,那和自己想的差太远了。
风老六说:“兄弟多想了,只是受人之托而已。江南凌氏,若是有野心,也不会等到今天。”
“是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此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咋呼。
“说了王爷不在,你怎么不信……”
自从与囚龙古树意念相连,便有了一种奇怪的感知,超越第六感,圣人的感知。
徐骄心念一动,看到一个人正在往府里闯。不是别人,正是鬼王最可爱的弟子——星荷。
糟了,要露馅。府里的人,怎么能挡得住她。
靠,冒险一下。
走到窗口,用真气将声音传出去:“让她进来!”
星荷一听是徐骄的声音,立刻恼了,冲拦着她的人喊:“敢骗我,打个喷嚏都能杀了你。”
徐骄咳咳两声,双手背负,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等星荷近了,便说:“你怎么来了,是师兄出关了么?”
星荷没开口。
徐骄假怒:“我不是交待过,师兄出关之前,武道院所有人不能来帝都。是你没听到我的话,还是应天理听不明白。”
风子衿心想:冲什么人发这么大火?临窗一看,是个圆润可爱的姑娘。
星荷看到她,立刻察觉是个大宗师。本来就气愤,还出来一个少女大宗师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看,好像在看笑话。恼上来,大宗师的气势狂风一样卷过去。
风子衿吓了一跳,好厉害的姑娘。同时催发气势与之抗衡……
“干什么?”徐骄怒道:“你就是这么见长辈的,师兄是这么教你的?”
搬出鬼王,星荷无语。
只得收起气势,叫了声:“师叔。我来,是受二师兄之托……”
徐骄说:“你告诉他,夭夭的事放心。有我在,她女儿不会有事。让他不必烦忧,回去吧……”
星荷愤恨,低头说:“是!”再不多说一个字,转身一闪不见。
风子衿长出一口气:“这小姑娘是谁,好厉害呀……”
徐骄笑道:“鬼王师兄最疼爱的弟子,资质上佳,以后武道院的衣钵,怕是要传在她身上。”
心里怦怦的跳。还好星荷懂些礼数,否则直接把他名字喊出来,那就呜呼哀哉,前功尽弃……
有些话点到即止。你说的再多,都没有相信的人说一句来的有用。
星荷刚离开,风子衿正想开口。徐骄眉头一皱,故作神秘:“大阵又有异动……”跳出窗口,一跃消失。
风子衿很无语,想追上去,可大腿上还绷着布带,一动就痛。她是大宗师,这点伤不影响,但风老六拦住她。
“不要乱动。”他说:“好好养伤,帝都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他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还能信得过?”
“能!”风老六说:“既然他知道这么多,又不避讳,我愿意相信他。如果能见到他老师长梧真人,或许更好。只是那种高人,不容易得见呀。”
风子衿皱眉,她皱眉的时候,有种特别的温柔。
“你们究竟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风老六感慨:“那是个很遥远的秘密。因为太遥远,所以也不是秘密,或许只是被人遗忘。每一代人都会遗忘些东西,修罗山除外吧。因为对于天遗老祖传人来说,那或许并不遥远……”
“究竟是什么,我也不能知道么?”风子衿又问。
风老六沉吟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你不知道最好。但这个齐大地,大可相信。方才看他那么紧张,说什么大阵异动,应是山海大阵。莫非他也能操控大阵……”
“山海大阵,真的这么厉害?”
风老六一笑:“百年来,我们不入帝都,就是因为此阵……”
山海大阵,徐骄静坐其中。借着囚龙古树的道生意念,将皇宫搜了个遍。犄角旮旯,床下桌脚都没放过,但没有一点夭夭的痕迹。
奇怪,他体内夺情蛊反应那么厉害。说明夭夭就在附近,就在宫中。
他哪里知道,夭夭正在地下溶洞,有气无力的恨他。被障魂木抑制功力,她这个宗师,两天没吃饭,就已经感受到了饥饿的痛苦。
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就像嘲弄。
“你准备饿死?至少应该在他来救你之前,你得活着。”
夭夭不想说话。
“如果你指望他来救你,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夭夭哼了一声。看着面前的食盒,她是个有骨气的人,觉得吃里面的东西,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认命吧。即便他能来,也救不走你。你猜,他能不能踩着我的尸体,把你从这里带走呢?”
夭夭彻底绝望。她很清楚:徐骄没这个勇气。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明白一个道理。
女人,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大阵之内,无日无夜。感觉不到短暂,也感觉不到漫长。
这个地方,似乎不存在时间。但这是不可能的,时间,从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就真实的存在。人,不可能只活在某一刻,那样岂非永生。
徐骄忽然想到:这个大阵,就像长梧真人意念里的悟道之地。两者的怪异,都是时间。后者是超乎想象的时间流逝,前者是超乎想象的时间静止。可又并非真的静止,感觉上只要在大阵待上片刻,外面或许已经过了昼夜。
感觉。
感觉是不真实的。
可看到的,又何尝不是感觉。悟道之地的四季更替,山海大阵的始终如一……
徐骄猛地惊醒,是落日弓。
囚龙古树上的落日弓发出的凄鸣,把他从虚幻的境界拉回现实。
明君幻影就在眼前,这一瞬间,他几乎把她误认为风子衿。
“只差一步了。”明君说:“只差一步,你就能找到自己的道,踏上自己的路,成为大宗师。可惜……”
徐骄说:“没什么可惜的。”心念一动,便消失在大阵内。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女人,很可怕。
明君冷眼瞧着囚龙古树上挂着的落日弓,然后伸手,落日弓竟然颤抖起来,仿佛在挣扎。
“你不过是承影残灵而已,竟连老主人也不认得,坏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