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骄说:“我还想问你呢?禁军统领的主意,你怎么想的,以为我军权在手,会和你狼狈为奸?”
明居正讶然:“我以为你会。掌天下之权,行心中所想,难道没有诱惑……”
“你脑袋进水了。”徐骄冷笑:“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对付我老婆,你可没这么笨呀。”
明居正愣住:“你不会动真心了吧?她是女帝,高门贵女,哪有真情可言。这个道理,你比我懂。这世上或许真有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但天鹅,绝没有爱上癞蛤蟆的可能。即便有这个可能,当美丽的天鹅饥饿到极致,还是会忍不住吃了癞蛤蟆。诺丁山的美梦,你不要以为会发生在现实中,那是电影。”
徐骄说:“与此无关,就像女帝说的那样,我反她做什么?自己当皇帝,我没这瘾。她现在毕竟法律上是我老婆,坑老婆的男人不但下作而且下贱,就像你对笑笑,若有这一天,别怪我出手重。你知道的,男人娶媳妇难,女人娶媳妇容易。而且,以后这天下说不定就是我儿子的……”
“你哪个儿子,你跟谁的儿子?”明居正沉声问:“女帝有儿子,他叫阿奴。话说回来,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骨肉相残还会上演。不说别的,李师师若生了儿子呢,三江王李通能不动心。李渔才华盖世,连王子泓都想拿来做棋,何况是自己的外甥……”
徐骄的美好幻想被无情摧毁。
明居正又说:“只有你我合力,改变家天下的传统,光荣革命……”
徐骄皱眉,明居正心里原来是这个想法:光荣革命,君主立宪。说的好听是民主,其本质不过是民永远为民,主世代为主。
“这件事先不提。”徐骄说:“我已通知三江源,等东西一到,你那烂枪我要一半……”
明居正笑说:“你我共进退,何必讲这个。我们合在一起,左手猜,右手兵,何愁势不在我。我想过了,以天下票号为本,整建制的装备军队,不管是三江源还是百越,都不在话下。”
徐骄想了想:“五城兵马司要先搞起来,否则,这些大宗师在帝都搞风搞雨,我不安心。”
明居正深有同感:“昨晚的事你知道吧,那位高手,据说是你师兄。”
徐骄点头承认,这出戏还要唱下去,可不能剧透。
明居正又说:“我知道你想救夭夭,没人想要她的命。我只是想看一下:天遗族还有多少实力,以及还有别的什么同谋。你之前说,齐王夜阑在帝都。按照木合鸣的看法,似乎也是为夭夭而来。难道,他们是一路的?”
徐骄一笑:“你想不明白吧?”
“是呀,天遗蕾王许了什么承诺,能让齐王夜阑冒险。”明居正嘀咕:“也好,我正想把南都的暗子拔出来,这是个机会。”
徐骄问:“有眉目了?”
明居正摇头:“镇抚司排查了许多时日,没有重点对象。你说齐王夜阑在西城,可有线索……”
“也许,你去问中行陌就知道。”
明居正沉吟:“像他那样的高手,即便我是永王,他眼里也不会有我。除非……”
徐骄说:“不要指望我。因为,我还指望齐王夜阑把夭夭救出去呢。”
“你觉得可能么?”
“可能。”
“为什么。”
“因为武道院偏心南都一脉,这个你很清楚。”
“鬼王在闭关,怕是管不到现在的事。自那夜之后,鬼王便闭关不出,也就是说,现在发生的所有事,他老人家既不知道,更没经过他同意。”
徐骄一笑:“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应天理,也是南都一脉。他是应东潮的儿子……”
明居正神色大惊,他知道应东潮是谁。
徐骄说:“你现在明白,他们的底气从哪里来的了吧。应天理,圣人之下第一。天遗二祭司也不是他对手,也许正是如此,天遗蕾王才与齐王夜阑合谋。能打动齐王夜阑的承诺,会是什么呢?人生无非财色权势,前者齐王不缺,那就只有后者。但后者,天遗蕾王哪有资格承诺。而且,齐王夜阑还会相信。”
明居正一样想不明白。
徐骄看他陷入沉思,忽然问:“北海求援,可是真事?”
明居正一愣:“当然,你那个舅舅杨定,一封奏表,一封家信。奏表直接呈于女帝,家书直接送给他弟弟杨雄,能有假么。不然,以徐阁老的智谋,也不会建议调遣京畿大营驰援北海。”
徐骄又问:“那么我兄弟三猫呢,他没离开帝都,怎会不见人?帝都哪只耗子偷情,也难瞒过镇抚司锦衣卫的眼睛,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镇抚司若是什么都知道,也不会今天还找不到齐王夜阑了。”明居正说:“不过,有次我在宫中见过一个背影,好像是吟翠……”
“那之后呢?”徐骄追问。
明居正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即便那背影就是吟翠,我也不会查下去。女帝终究是个女人,她需要秘密。”
直到晚间,用过了饭。徐骄才和李师师大摇大摆,趁着淡淡的夜色回宫。
他和明居正谈了很多,从朝局到政局,从政局到时局。他这才知道,明居正心中想要对付的目标,并非如他所料的是百越,而是江南。
江南局势最为复杂,除了南都齐王一脉,还有江南凌氏。且不说齐王一脉与武道院的关系,凌氏与天涯海也有勾连。相比之下,比百越麻烦的多。
不过徐骄能够理解,明居正的新政改革,在江南推行最慢,可见江南的世家门阀,不但有对抗朝廷的心,也有勇气。
朝廷办事,第一是要有钱。江南繁华,工商昌盛,国之赋税,十之六七由江南而来。可近几十年,繁华更盛,税收却不见增加,朝堂诸公心知肚明。
一切设想,军力是基础。但增加军力,首先要有钱。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装备一支驰骋天下的军队,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所以,他首先得找钱。找钱,就得动江南。
徐骄想通了这些,忽然有些明白,风子衿为何来帝都救夭夭了。定是嗅到了血腥,才答应与天遗蕾王合作。那么这个合作,一定是足以冲击帝都,甚至能改天换地的。
可他就是想不通,夭夭的妹妹,天遗蕾王,能有什么本事,能让天地变色。
天遗族若真有这个能耐,那大祭司也不用惨死帝都了。
不想了,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夭夭。
两人刚到宫门,骆文恒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王爷,陛下在千秋阁等你……”
徐骄看他神色凝重,问:“出了什么事?”
骆文恒低头:“可能与北海有关吧。徐提督驰援北海,还未到达就遇到了一伙乌戈尔人,虽然全歼,但战况却十分惨烈。”
徐骄一听,奶奶的还真有这事儿,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把李师师送回吟秋小院,立刻去了千秋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