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暴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下令点兵。
可他脚步刚动,又猛地顿住——前军距中军三十余里,雪地里行军至少要一个时辰,等赶到时,岳托若真被围,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万一夏军设了伏,中军精锐还要白白折损。
“救援?”,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声音里的暴怒渐渐压了下去,只剩刺骨的寒意,“现在发兵,是去送葬,还是去填明军的陷阱?”。
萨木哈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多尔衮:“王爷……您不管岳托贝勒了?”。
多尔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被沉冷取代:“本王不是不管,是不能糊涂”。
他挥了挥手,对帐外喊道,“来人,先带萨木哈下去,给他弄点热食,让他歇口气”。
待亲兵将失魂落魄的萨木哈扶下去,多尔衮转身看向帐内待命的正白旗佐领:“穆里玛!”
“奴才在!”,穆里玛立刻单膝跪地。
“你带一百名斥候,即刻往前军方向查探”,多尔衮语气冷得像冰,“只许看,不许动!摸清夏军的兵力、火器数量,还有岳托的具体处境,若遇明军哨探,能避就避,不许硬拼,查清楚了,立刻回报!”。
“嗻!”,穆里玛高声应和,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
帐内只剩多尔衮一人,他走到沙盘前,指尖抚过“岳托”的木牌,眼神阴鸷。正蓝旗前锋若真覆灭,不仅是兵力折损,更是八旗的颜面扫地。他攥紧木牌,指节泛白:“岳托,你可别让本王失望……”。
于此同时,前锋营地的风裹挟着塞外的寒意,卷起沙砾打在秦武的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已按刀立在土坡上半日,目光紧锁着远方起伏的地平线,连眼睫上凝结的白霜都未曾拂去——那支他预判会突袭的鞑子骑兵,却迟迟没有出现在视野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秦武喉间低低地叹出一口气,那股蓄势待发的紧绷感渐渐松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难以掩饰的失望。
他转头望向营地中严阵以待的士兵,见众人虽仍保持着戒备姿态,眼底却已透出难掩的疲惫,便抬手挥了挥,沉声道:“都放松些,轮流歇着,守住岗哨即可”。
待士兵们有序地卸下部分装备,靠着营帐稍作休整,秦武又望向营地东侧的小路。
不多时,一队队人马急速赶来,他们扛着锄头与竹筐的民兵便匆匆赶来,正是从港口据点调派来的人手。
他迎上前两步,声音里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凌厉,多了些沉稳:“先把阵亡将士的遗体妥善收敛,再清理战场残留的箭矢与兵刃,注意避开未爆的火雷”。
民兵们齐声应下,迅速分散开来。一时间,营地中不再是战前的肃杀,取而代之的是铁锹铲土的闷响、竹筐碰撞的轻响,偶尔还夹杂着民兵们低低的交谈声,为这片刚经历过对峙的土地,添了几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