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以为自己只要展露出对于皇位并没有野心就好了。
但失败了。
因为越是解释,就越是怀疑。
一开始,只是口头攻击。
后来,发展到污蔑。
他无所谓,消极应对。
但身边的人却开始劝说自己要抓住机会。
最终,自己被劝动了。
这不是他突然有了野心。
而是父皇开始病重了。
是兄弟们的手段愈发惨烈后,他才不得不开始自保——那是第一次,自己感到后怕。
那天,他如同往常一样,带着二女儿苏婉清去老地方狩猎。
可他与苏婉清却差点死了。
一次刺杀。
他并不愚昧,很快便想到了是谁。
受自己恩惠的幕僚也劝说自己:“陛下尚未离开,便是如此。”
“陛下一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殿下,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如果说,以前他还能忍受的话,那那次,就彻底的让他参与进了皇位之争。
后来,拉拢党羽便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
而苏武也有了一个新的娘子,来自于洛阳吴家。
那次刺杀,也被苏武哄骗苏婉清为他组织的一次玩闹,也让她不要告诉娘亲。
幸好,那时她还小,很容易被骗。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苏武也不知道。
毕竟,总得有人遮风挡雨。
他可以的。
……
时间流逝。
沉睡的苏武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而变得眉头紧锁。
胜利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踏着兄弟们的骸骨,苏武走进了未央宫。
父皇躺在榻上。
他举着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个地步。
但父皇没有回答自己,只是看着自己很欣慰。
也是。
养蛊,这本就是皇族的归宿。
要怪,就怪他自己吧。
……
苏武常想,痛苦也许并不是失去,而是明知可能失去,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后方出事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十分愤恨,十分后悔,恨不得立刻就回去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但不能,也不能表现出来,甚至还必须进行安抚。
他不能做出错误的决定,不然只会万劫不复。
……
平定叛乱,回到京师。
真好,她们还活着。
虽然…但也总比全部都没了好,不是么?
往日亲近的孩子在向自己哭泣。
自己很想抱抱她。
说不要哭了,爹还在呢。
但事情还没处理完,危机也尚未解除。
他不能这么做,也不能表现的过于亲近。
不然只会让她们更危险。
不过别担心,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
外患、内忧…一个又接一个。
朕有些疲惫了,但她们还小。
还哭…还哭!
大的哭,小的也哭!
唉,你们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明天又要出征了。
真担心自己要是死了,她们怎么办…
洛泱,性子太温和,压不住的。
……
春去冬来,春夏秋冬。
又开始闹了,朕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但没时间,下一个还有鲜卑要解决。
“绾儿,多让着妹妹。”
……
“怎么这都学不会?!”
“一个两个都蠢的跟猪一样吗?!废物!”
洛泱提醒我不要那么凶。
但我已经忍不住了。
时间不等人,她们要是还这样下去,朕出现了意外,她们如何扛得住那些虎豹豺狼的窥视?
没有一个能堪大用。
没有一个能…
宗室…全部处理掉的话,她们位置应该能稳定些。
……
立绾儿为太女,虽然过于优柔寡断,但顶多成为傀儡。
就算皇位终将易手,但至少还能过一段安稳日子。
不能立婉清。
因为梁氏过于势大,军权受制于他人。
而且梁氏…他们过于跋扈了,婉清抓不住。
不能让他们扶婉清上位,不然恐皆难以善终。
……
国家问题太多了,解决不了。
也许可以试试…
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们扛不住,也不懂事。
难成大事啊,小家伙们。
朕终究是老了。
……
“陛下,陛下…”
李翎小声的提醒,让苏武从梦中苏醒。
他感觉喉咙有针扎似的,讲不出话,感觉自己年迈的躯体疲惫不堪,想继续睡会。
但最终,还是淡淡应了一声,说道:
“把奏折呈上来吧。”
苏武面色如旧,依旧威严,只是那眉目之间,带着些许垂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