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看到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炉火旁的一个长形物体，上面覆盖着防尘的厚布。

穹看向白厄，点了点头。

白厄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煤烟和金属气息的空气，走上前，轻轻揭开了那块布。

一柄大剑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的造型古朴而凌厉，剑身闪烁着一种内敛的寒光。

仿佛凝聚了深夜与黎明交界时最坚韧的那片黑暗，而剑脊上却隐隐流动着的蓝色纹路，

如同孕育在沉沉夜色之下、即将破晓的微光。

护手的设计仿佛是半轮金色的太阳。

剑柄的设计贴合手型，握上去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感从掌心直达心底，沉重，却令人奇异地安心。

这仿佛不是新铸的兵刃，而是失落已久、今日终于归位的半身。

“它……等你……很久了。”哈托努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磐岩般的厚重。

白厄将剑稳稳拿起，手腕感受着它的重量与平衡。

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驱散了胸口的滞闷，迷茫虽未完全散去，但手中确凿的存在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支点。

他屈指轻弹剑身，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响在铁匠铺内回荡，仿佛沉睡了许久的灵魂终于发出了苏醒的叹息。

“侵晨。”两个字自然而然地从他口中流出，如同早已注定，“你的名字，叫‘侵晨’。”

侵晨，黑夜将尽，黎明未至，那是一天中最黑暗也最充满希望的时刻。

从这一刻起，白厄像是一个终于得到了渴望已久珍宝的孩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先前笼罩在他眉宇间的阴郁被一种灼热的兴奋所取代。

他不停地摩挲着剑柄与剑身。

返回的路上，他几乎三句话不离他的新伙伴。

“穹，你看这剑脊上的纹路，像不像即将破晓时的云霞？”

“你听这声音，多清脆！哈托努斯的手艺真是绝了。”

“我感觉‘侵晨’挥动起来，气流都会为之让路。”

他甚至会突然停下脚步，在空地上比划几个简单的劈砍姿势。

他仔细调整着握姿，试图找到最流畅发力角度。

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副雀跃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

穹接过白厄递来的水囊，仰头饮了一口。

他看着白厄依旧不时摩挲着“侵晨”剑柄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神色。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四周很安静，只有微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

“白厄，”穹忽然开口，声音平缓而深沉，仿佛在开启一个尘封已久的宝库。

“你问过，背负救世主之名，究竟是谁。这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同样在看似注定的命运中，做出了自己选择的人。”

白厄抬起头，看向穹，发现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天空，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鸟儿在天空中飞翔，且困于天空之中。万物看似无限，其实乃有限度。”

“可是那又如何？我们不会因为遨游天空去却困于天空而放弃飞翔，那只是无能的表现，无能的万一的选择。“

“我们仍可选择飞翔，飞往太阳所在的地方， 飞到天之上，哪怕结局彻底灭亡，毕竟我们总要证明我们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