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撕开过去那个永远可靠的队长的面具。
可来人的脚步声沉稳得过分,绝不是她轻盈的步频。
章丰歌缓缓抬眼,火把的光恰好照亮来人玄色的袍角,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自嘲,也带着一丝隐秘的松快。
凌景站在火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半边脸浸在暖黄的光里,半边隐在浓黑的影中,目光沉沉落在章丰歌身上,像在打量一件蒙尘的旧物。“克拉克第二代基因植入的生命体,能撑过三个月的,你是第一个。”
“卑劣的渴望。” 他薄唇掀动,声音平铺直叙,却裹着刺骨的寒意,那居高临下的审视几乎要将人戳穿,“靠窃取最珍视的人的血液,才能活下去。”
章丰歌猛地抬头,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折线,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厉色,方才被意志力死死压住的躁动顺着血管疯跑,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掐进掌心的旧伤里。
“凌氏家族的血液,” 凌景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暗纹,那处绣着凌氏特有的图腾,在火光下若隐若现,“是罂粟,缠上了就脱不开;也是力量的源泉,你可知这样一个强大的家族,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他的语气淡得像地牢里的风,听不出半分悲戚或愤懑,仿佛只是在说一段与己无关的古旧传说,全然一副旁观者的漠然。
“他们将血脉奉若神明,” 凌景的目光掠过石壁上斑驳的血痕,那些早已干涸的暗红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神明自然该慷慨回报 —— 以自身血肉为祭,献祭灵魂,才能换得所谓的家族荣光。”
章丰歌不可置信地抬头,火把的光恰好撞进他骤缩的瞳孔,映出凌景平静到近乎残酷的脸。
“恶心吗?” 凌景忽然低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周遭的空气更冷了几分,“以你们信奉的伦理来看,确实龌龊。”
他往前挪了半步,阴影在他脸上流动,黑色的眸色深处猛地窜过一丝暗红,“不过,很快…… 这一切…… 都会彻底改变……”
寒光乍现,凌景摊开的掌心突然裂开一道血口,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涌出,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像是在敲打着人心。
他的目光扫过章丰歌因极力压抑而青筋暴起的侧脸,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地堡人的后代,体质本就与我们天差地别,根本承载不住凌氏血脉的力量。若想活下去,就得像恶鬼般不断进食,用新鲜的血肉维持那脆弱的平衡,直到被欲望彻底啃噬干净,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章丰歌的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了烧红的铁屑,灼得肺腑生疼。
他死死盯着凌景掌心不断涌出的血液,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着,眼底的渴望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除非,”凌景的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冰的利刃划破空气,“杀死一个凌氏家族的人。”
“我母亲的身体里,还留着凌氏的血。” 他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章丰歌猛地抬头,脱口而出:“何慧!”
凌景颔首,目光锐利如鹰隼:“你跟阿晨曾进入过地堡,该清楚她的手段。何慧如今虽是元气大伤,但这个女人的野心从未熄灭,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将淌着血的掌心缓缓悬于章丰歌面前,那珍贵的血液毫无顾忌地滴落,溅在章丰歌的面颊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凌景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力量:“你和我一样,永远不会背叛她。”
章丰歌看着眼前那抹致命的红色,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渴望,也是能将他拖入深渊的诱饵。
“但在此之前,你必须活着进入迈索西亚。” 凌景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喙,“我的妹妹,不能再成为你进食的来源。章丰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章丰歌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姜晨苍白的面容,颈间那道青紫的伤口仿佛就在眼前,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尖锐的牙齿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