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闷响,桑合康的魂体重重砸落在地,激起一片无形的阴气。他瞪大双眼,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而下一秒,他的灵体便开始分崩离析,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一寸寸化作细碎的荧光粉末,在阴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不到十分钟,桑合康就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姚寅笙揉揉肩膀把哀魂鞭收好,李俊起身惊叹姚寅笙的转变,“寅笙,你这次怎么那么果断啊?这要是放在以前,你不得苦口婆心地劝桑合康跟桑子澈父子和解吗?”
“确实,换作从前,或许我会多费些口舌。但这次桑子澈的态度很明确,而这个男人为了钱财连发妻都能活活烧死,确实死不足惜。再说了,前段时间我在海岛给齐千松处理私活儿的时候送下去差不多两百多只鬼呢,《集魂录》一下子丰富了二十页,不差这一两只。”
“什么?两百只鬼?”李俊眼睛都瞪圆了,“这得是多大的单子啊?报酬应该不少吧?寅笙,赚了多少?”
姚寅笙拍掉手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那单没收钱,但给二组的人淘来两个不错的法器,也算收获吧。行了大叔,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若是没有我们这就送您一程。”
“嘿嘿,我没啥心愿未了的,我们走......走吧......”
李俊跑一趟回车上拿铁桶和纸钱,姚寅笙陪保安大叔站在火葬场门口,她问起大叔:“大叔,按理说人死后应该有黑白无常来把你们带走,桑合康怨气深不愿意离去可以理解,但我看您身上并没有怨气啊,为什么您不愿意跟阴差离开?”
“唉,我只是对你们没有怨气罢了,你让我跟那个老家伙对上试试?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大打出手,说到这个就来气,好端端的把我给烧死了,我在这个火葬场上班上了那么久,诡异的事情不是没有遇到过,就没见过哪只鬼像他似的报复心那么强的。这里还停放着不少人的尸体呢,有的是待火化的,有的是化成骨灰等待亲友来领的,结果被他一把火全烧光了,所以我看见他我心里那个气啊,总控制不住我的拳头。”
姚寅笙宽慰道:“大叔您是个敬业的人。”
“嘿嘿,敬业倒谈不上,只是我们家老头子从小就教育我,书可能读不好,但人不能走弯路,思想不能扭曲,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哪怕是社会中一个小小的螺丝,都应该一丝不苟认真地完成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就交给天了。哎呀,这么多年,我也终于可以去跟他团聚了,想想我还有点激动呢。”
李俊把东西拿来了,一套流程走完,黑白无常带走了保安大叔。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冬日的晨光像稀释的墨汁,在云层间晕染开来。姚寅笙裹紧大衣,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她与李俊踩着薄霜走出火葬场,身影渐渐融入破晓时分青灰色的天光里。远处的阳光正艰难地刺透云层,在她们身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