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叹息着,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那个可怜的小姑娘......还有那个总是加班的年轻人......还有好多好多来了又走的房客......”她的身影在晨光中微微闪烁,像是随时都会消散,“可惜我帮不了他们啊......就像当年没人帮我收殓一样......”
调查组的人听着老太太的诉说,虽然心生怜悯,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位老人存在的时间远比小女孩和上班族长久,连那两位都已被阴气侵蚀,她又怎么可能幸免?全员紧握武器,戒备地盯着那不断逼近的老婆婆。涂玉死死盯着手中的罗盘,却不见预想中疯狂转动的指针,相反,罗盘诡异地静止着,整栋房子安静得令人窒息,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老太太缓缓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身形突然凝滞。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的躯体渐渐透明化,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苍老的身躯周围,竟萦绕不着一丝怨气。
玉如媒望着老太太逐渐透明的身影,突然想起姚寅笙先前的承诺,任务结束后会亲自送老太太下去。可眼下姚寅笙已经陷入昏睡,这个承诺,怕是要暂时搁置了。
“老太太,我们把你送下去,如何?”
老太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解脱的神色。她没有丝毫抗拒,反而对这个安排流露出隐隐的期待。在这座阴森的宅邸里徘徊了不知多少年月,所有的执念早已随着时间风化殆尽。此刻对她而言,消散与存在并无分别,这具被时光遗忘的躯壳,早该迎来永恒的安息了。
玉如媒轻轻摩挲着姚寅笙垂落的冰凉手腕,声音放得极轻,“不过老人家,恐怕还要劳您再等些时辰。我们这位组长应承过要送您一程的,只是现在她耗尽了力气,得让她好好歇会儿。等她醒来,定会兑现承诺。您看这样成吗?”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晨光终于漫过窗棂,调查组开始有序撤离庄园。伤员们相互搀扶着走向救护车,绷带下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几个伤势较轻的队员留在原地,一边收拾散落的法器,一边时不时望向那位静静伫立在晨光中的透明身影。老太太正用浑浊却平和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与她短暂相逢的活人。
胡承亮背着姚寅笙踉跄地穿过长廊离开庄园,姚寅笙软绵绵的身躯像具空壳般伏在他背上。整整六个小时,她的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就连洛雨薇用沾着酒精的棉布狠狠擦拭她脸上干涸的血迹时,布料摩擦皮肤的声响听得人心惊,可姚寅笙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仿佛灵魂早已抽离这具疲惫的躯壳。
几位女组长静默地围在床畔,凝重的空气里只有姚寅笙微弱的呼吸声。玉如媒和陶未央虽不是头回见她沉睡的模样,可此刻指尖触碰到的肌肤冰冷得不似活人,当那些暗红的血泪仍在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蜿蜒时,两人交换的眼神里都藏着掩不住的惊惶。上次的沉睡不过是疲惫的休憩,而这次,那些不断渗出的血痕分明在诉说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姚寅笙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沉睡。整整五日,她的意识仿佛沉在深不见底的寒潭里。在此期间,调查组完成了所有善后事宜。次日正午,当烈日灼烧着庄园的每一寸砖瓦时,队员们推开了所有尘封的窗户。炽烈的阳光如潮水般涌入,将盘踞多年的阴秽之气灼烧殆尽。那些沾染邪气的家具在冲天火光中化为灰烬,袅袅青烟里似乎还回荡着往日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