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首府市,二月的风已裹着早春的暖意,木棉枝头缀满猩红的花苞,街道两旁的扁桃树在潮湿的空气中舒展新芽。小黑从背包里钻出毛茸茸的脑袋,湿润的鼻尖轻颤,嗅着空气中隐约的花香。它突然在姚寅笙肩头支起前爪,喉咙里发出摩托车引擎般的呼噜声,尾巴像雨刮器似的左右摇摆,这分明是在催促她快些穿过民族大道氤氲的晚霞,赶在粉摊变得人多前买回一盒酸爽的米粉。
回到家,奶茶迫不及待跑过来,一蹦三尺高地欢迎归来的家人。姚寅笙把小黑放到地上,“你跟奶茶好好玩啊,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姚寅笙把衣服换下来随手扔进嗡嗡作响的洗衣机,浴室里很快蒸腾起白雾,她站在花洒下,让滚烫的水流冲刷着发僵的肩颈。在玫瑰庄园使用过阴阳鬼虎瞳后,阴气像冰锥似的往眼眶里钻,到现在太阳穴还突突直跳。
擦着湿发出来时,床头那尊细长的观音瓶正泛着莹润的光。瓶身沁着凉意,里头盛着姚家历代祖宗们的关怀,打开往里看,居然还能看到水面上还浮着半片未沉的桃瓣。她盘腿坐下,指尖蘸了蘸露水轻揉眼周,那股灼烧般的刺痛终于像退潮般缓缓消散。
“干脆湿敷一下吧。”
姚寅笙从抽屉里取出两片裁剪整齐的棉纱敷纸,指尖捏着边缘轻轻浸入观音瓶中。晨露混着桃瓣的淡香立刻将棉纱浸透,她仰面躺下,微凉的敷纸覆上眼睑时,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
那层湿润的凉意渐渐渗入肌理,像初春的雨雾漫过干涸的河床。紧绷的眼周肌肉一寸寸松弛下来,连带着肩颈的滞重感也化作青烟散去。鬼瞳使用后的灼痛被晨露中和,化作细碎的清凉在血脉里游走。她原本只想闭目养神,却在满室浮动的桃香里越陷越深。
直到小黑跳上床尾的动静震得床板一颤,紧接着奶茶的肉爪子啪嗒踩上她锁骨。她扯下已经半干的敷纸,正对上小黑蹲在枕边亮晶晶的圆眼睛。奶茶嘴里还叼着空空如也的狗粮袋,尾巴甩得理直气壮。
姚寅笙半睡半醒的样子略显疲惫,她还是耐着性子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再让我睡一会儿行不行?”
小黑轻盈地跃上枕头,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凑近姚寅笙的脸。琥珀色的猫眼在昏暗中闪着温柔的光,它似乎察觉到主人眼周的疲惫,竟像对待幼崽般,小心翼翼地伸出带着倒刺的粉舌,轻轻舔舐她微微发红的眼睑。粗糙又温热的触感让姚寅笙忍不住轻笑出声,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黑......很痒啊......”她含糊地抗议着,却懒得抬手阻止。
床尾传来窸窣的响动,奶茶叼着一条绒毯笨拙地爬上来。这只平时闹腾的小狗此刻出奇地安静,它把毯子轻轻搭在姚寅笙腰间,又用湿润的鼻尖拱了拱她垂落的手腕,最后在她脚边蜷成一个温暖的毛团。小黑见状也收起玩闹的心思,贴着姚寅笙的颈窝趴下,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像一首安眠的小调。
两个毛孩子一前一后将她护在中间,体温透过被褥传来。姚寅笙在朦胧中想,这大概就是最治愈的结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