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闻言,心中暗暗警惕,他跟苏颂是有仇的,当年苏颂任知制诰三次封还他的任命文书,可谓是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后又在他生母逝去未曾守孝的事上羞辱于他,这是大仇,而王冈今天却特地来看苏颂,这其中说不准就会起什么波折。
他想了想道:“苏颂在陈世儒弑母案中,之所以一直拖拉不判,很可能是因为他受了吕公着的请托,有证人言苏颂曾与吕公着私下见过面!”
王冈知他意思,但他对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摆摆手道:“我只是来探望,尽朋友之谊,至于案子,我并非是有司,你们能者多劳!”
李定秒懂,表面朋友嘛!
“那玉昆请便,我等还公务在身,便不相陪了!”
“中丞自去便是!”
二人互相拱拱手,王冈又对舒亶点点头,相互告别后,便径直向里走去。
进了门后,随手抓住一人,道:“带我去见苏子容!”
那人陡然被抓,只道是有人想要劫狱,当即想要破口大骂,扭头一看,竟是王冈,便骤变笑脸,上前领路。
御史台里的监狱关的都是官员,自然不能像那些普通的监狱一般,搞的乌烟瘴气。
即便是犯官,那也是官啊!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这里是一间间小院,该有的陈设几乎也都有,除了房间小点,其他的没毛病。
王冈走进小院,只听隔壁传来一阵阵辱骂声,他偏头看了一眼,又向前走去,来到苏颂的小屋前,只见他正趴在临窗的书桌前感叹:“遥怜比邻吴兴守,诟辱通宵不忍闻!”
吴兴,便是湖州,而苏轼正是在知湖州的任上被抓来的!
原来刚才那辱骂声是在审讯苏轼啊!
这老小子平日里在诗词中不是很狂吗?视天下人于无物,怎么现在连句嘴都不敢还!
也是,这些文人,向来是鞭子没抽到身上,都觉得自己牛逼的上天,但一棍下去,包的老实!
他转头看向苏颂,开口调侃道:“呦,老苏,自己都自身不保了,还有闲心可怜别人呢!”
苏颂听到声音,惊讶的抬起头来,一见王冈喜道:“玉昆,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回来了,自然要登门拜访啊!”
“拜……访?”苏颂下意识的看看四周,有登监狱大门来拜访的吗?
“最近怎么样?我跟你说,你虽然现在犯了错,但只要肯改,就还是好同志,我们是会给你机会的!你才六十,正是奋斗的年纪……”
王冈正说的起劲,一阵喝骂声从隔壁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隔壁的小声点,还有没有一点修养啊!”
那边顿时一静,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里骂他,当即大怒道:“哪来的贼厮鸟,敢在这里放肆,你等着,我看你是皮痒了!”
王冈一愣,多少年没人敢这么骂我了,御史台现在竟然有这么牛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