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府。
雅阁之内,相王坐在酒桌前,喝着东海蓬莱进献的【逍遥仙】,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丝朦胧的醉态。
他当然明白,此时此刻,他不应该留下王府喝酒。
列国威逼大景,诸位大宗师齐聚长安。
值此重要时刻,岂能坐在王府内无所事事?
他应该像越王一样,设高台于宫城之外,以皇子之身,安抚长安城内的百姓。
亦或者像魏王一样,联络朝臣,稳住朝堂,只要文武百官不乱,朝廷便乱不了。
哪怕是被幽闭在府的吴王,此刻也在想尽办法,尽可能的联络部下,为朝廷做事。
唯独是他……
他这位当朝皇后的嫡子,前日还被天子单独召见的皇子,此刻却安静的留在府中。
那些依附他的朝臣,此刻都聚集在王府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可他偏偏谁都不见。
如此没有作为,如此没有担当,怎能做好一个储君?!
嘎吱!
屋舍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人影,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他像是一团烈焰,始终都在燃烧,始终都在散发着光与热。
他的面庞已经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只有眼眶的位置,闪烁着更强烈的光,就像两颗微小的太阳。
他仿佛已经不像一个真正的人,只是一团具有人形的火焰而已。
相王对于来人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他只是拎起酒壶,缓缓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来人沉默了一下,接着才缓缓说道:“你应该明白,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相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的醉意愈发浓郁:“是啊,在六位大宗师齐聚长安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
“这一局,我一开始也有些看不懂,后来才逐渐明白过来。”
“父皇从来就不仅仅只是想让圣殿,以诸宗气运代替国运那么简单。”
“他打从一开始,就想杀了魔尊,永绝后患。”
“虽然我还猜不到,他是怎么让列国大宗师齐聚长安的,但想必……”
来人打断了相王的话:“我没有时间了。”
相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没有时间?”
他倏然站起身,双手按在酒桌上,身姿略微往前倾,好似一头凶狠的猛兽,骤然露出了狰狞:“你把我从神魂中分离出来的时候,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吗?”
“现在你却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来找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来人没有争辩,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想当储君,便要承担起储君的责任。”
相王一把将桌上的酒菜,全部扫落在地,声音像是压抑着滔天怒气,低沉如野兽嘶吼:“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我替你笼络群臣,替你铲除世家,替你将一群狼子野心的人,打落尘埃。”
“只需待你归来,我便可将一切双手奉上,你依旧可以安安稳稳的坐上那个位置!”
他朝着屋外指了指:“可你现在,却要为了这城里的百姓,放弃这一切……李乾,你这是妇人之仁!”
李乾,当今景天子的嫡长子,前长孙皇后所出,亦是如今正位东宫的大景太子。
没人能想到,这位躺在床上近十年的东宫太子,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相王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