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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岸周军营帐内,烛火将舆图上的山川河道映得清晰,赵匡胤俯身而立,指尖沿着六合周边的丘陵走势缓缓划过,时而在河道拐点处停顿,似在盘算着伏兵布设的最佳位置。帐外风声猎猎,混着远处隐约的马蹄声,更添几分战事将近的紧张。
“报——!”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斥候浑身是汗地闯进来,单膝跪地急声道:“将军!探得西岸南唐军异动频频,营中将士连夜整束甲胄、检修兵器,看那架势,明日一早怕是要发起进攻!”
这话一出,帐内顿时起了骚动。几名将领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焦灼——周军在此驻守的兵力本就少于南唐,如今对手主动来攻,难免让人心里发紧。一名将领忍不住开口:“将军,南唐军足有两万,咱们才数千人马,他们若明日全力来犯,咱们这防线怕是难守啊!这可咋办?”
赵匡胤直起身,闻言却忽然笑了,目光扫过帐内神色紧绷的将领们,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话家常:“怎么?这还没见着南唐军的影子,诸位就先怕了?”
赵匡胤手掌按在舆图上,继续说道:“诸位都清楚,目前咱们寡不敌众,要想打赢这仗,不能只靠蛮力,得‘示形用谋,以逸待劳’——先诱使唐军主动出战、深入我军预设之地,再在运动中打乱他们的阵脚,让他们摸不清咱们的虚实,这样才能以少胜多!”
诸将听得心头一振,先前因兵力悬殊而起的顾虑消散大半,一名胡须花白的老将率先拱手道:“将军深谋远虑!末将等粗人不懂什么计谋,您说咱们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绝无二话!”
其余将领也纷纷附和,帐内原本紧绷的气氛,此刻已被跃跃欲试的战意取代。
赵匡胤见军心可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俯身指向舆图上标记的蓝色河道:“大家看这里——六合东岸这条天然河道,水流湍急,河床深阔,南唐军若想渡河攻营,绝大多数地方都无法涉足,唯独上游这处浅滩,水位浅、河道窄,是他们唯一的必经之路。”
他指尖在浅滩位置重重一点,语气愈发笃定:“那浅滩地方有限,就算南唐军有两万兵马,也只能分批上岸,前队刚站稳脚跟,后队还在河中,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咱们只需在滩头密密麻麻布设拒马,挡住他们上岸的路;再派弓箭手,分成两队埋伏在浅滩两侧的丘陵上,待他们半渡之时,弓箭齐发,定能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如此,最终一定能以少胜多,大胜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