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柯夫人的眼眸中闪烁着殷切的期盼,仿佛能照亮张小花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张小花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自他胸腔深处,一阵冷笑悄然升起,初时细微,继而愈发响亮,如同寒风穿堂而过,在这空旷的前厅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决与讽刺。
渐渐地,张小花的面容扭曲,一抹癫狂之色悄然爬上她的眼梢,那笑声尖锐而凄厉,穿透了紧闭的屋门,令门外偷窥的萧淳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而屋内的柯夫人,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莫测高深的平静,静静地凝视着她。
张小花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以一种近乎呆滞的眼神望向对面的柯夫人,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忘?夫人,你告诉我,如何忘却?那些由他带给我的伤害,我怎能,又该如何忘却?”
随着话语的累积,她的情绪愈发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声波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震颤着每一寸空气。
言罢,她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柯夫人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怜,她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张小花,轻轻摇头,语调温和而深沉:“杀人,绝非你心中所描绘的那般轻松。杀人的那一刻,或许你以为自己得以解脱,挣脱了束缚,然而,随后而来的,并非自由,而是无尽的枷锁。你会发现,自己仍旧深陷于那片阴霾之中,无论何时何地,那段记忆都会如影随形,反复噬咬着你的灵魂。尤其是……当你所杀之人,还是……你的……亲生父亲,那份痛楚与悔恨,更是会成为你永生难以挣脱的梦魇。”
柯夫人的话语,尽管清晰而冷静,却仿佛一枚无形的重磅炸弹,猛然间在众人心中炸响,激起层层震撼的涟漪。
屋外的柯幼娥,闻听此言,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双瞳惊恐地扩张,仿佛要将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整个吞噬进去,就连唇瓣也不自觉地轻轻开启,失却了往日的血色与温润。
一旁的萧淳,亦是难掩心中的惊骇,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至于站在稍后的萧泽与陆洛童,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彼此的眼神中已交换了万千思绪。
屋内,张小花同样也被柯夫人那句“亲生父亲”的重锤击中,整个人摇摇欲坠,崩溃的边缘徘徊。
她喘息声沉重而急促,头颅不自觉地微微晃动,每一个字从齿间挤出时,都带着几分濒临决堤的绝望:“不!你怎敢断定,我若杀了他,便不会寻得解脱?凭什么?当年,是我外公,是我娘亲,以慈悲为怀,接纳了那个受了重伤的他!可他呢?伤势痊愈后,竟心生邪念,玷污了我娘亲的清白,更残忍地将前来护母的外公双腿打断,让他余生只能在瘫在床榻之上!”
屋外,萧淳紧贴着墙壁,耳畔传来屋内张小花的字字句句,他那张本就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此刻更是笼罩上了一层更为骇人的阴霾。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言罢,他猛然意识到身旁还站着柯幼娥,连忙侧首望去。只见柯幼娥身躯僵直如木,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连呼吸都已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