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的嘴唇哆嗦起来,公文包啪嗒掉在脚边。他忽然想起昨夜沈念棠昏迷时苍白的脸,想说的话支吾在嘴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吉普车内弥漫着皮革与汽油混合的气味,车窗外的天色渐暗,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顾霆川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青筋隐约可见。他的目光透过沾了雨滴的后视镜,冷冷地注视着后座的沈阔。
沈阔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材料被他攥得皱皱巴巴,纸张边缘已经卷曲。他的眼神闪烁,喉结上下滚动,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却显得格外僵硬,
“霆川,好歹我也是你的岳父,你这样对待长辈,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顾霆川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是一片冰寒。他缓缓松开方向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香烟,抽出一根点燃。
烟雾在车内缭绕,模糊了他的神情,却遮不住他眼中的凌厉。
“沈阔,”
顾霆川的声音低沉,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现在才想起念棠是你的女儿?这些年你是怎么对她的,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沈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的边缘,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目光躲闪,不敢与顾霆川对视,只是低声嘟囔,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顾霆川冷笑一声,将烟头直接扔到了窗外,火星熄灭,留下一截灰白的残骸。
“用女儿换两千块钱,这就是你的迫不得已?”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阔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顾霆川的眼神愈发冰冷,他缓缓转过头,直视沈阔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再问你最后一遍,沈念棠在哪里?”
沈阔的背脊紧贴着座椅,仿佛想要将自己嵌进去。他的手指死死抓住公文包,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哀求,
“我真的不知道……沈柔只说事成之后给我钱,其他的什么都没告诉我!”
顾霆川的耐心终于耗尽。他猛地踩下油门,吉普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沈阔的身体因惯性重重撞在座椅上,公文包“啪”的一声掉落在脚边,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嘴唇哆嗦着,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顾霆川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驾驶着车辆。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模糊成一片灰暗的色块。雨滴开始敲打车窗,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便连成一片,噼啪作响。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却无法驱散车内压抑的气氛。
沈阔的视线透过雨幕,突然注意到车外的建筑——那是公安局的灰色大楼,门口站着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员,正朝他们的方向张望。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顾霆川!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岳父!”
顾霆川依旧沉默,只是将车稳稳地停在了公安局门口。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车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外的警员似乎认出了顾霆川的车,快步朝他们走来。
沈阔彻底慌了神,他疯狂地拉扯车门把手,却发现车门早已被锁死。他的指甲在皮革座椅上抓出几道痕迹,声音带着绝望,
“我说!我都说!沈柔最近和方家的人有联系,可能是方明山带走了念棠!方明山那个人……他……他……”
顾霆川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直刺沈阔的心脏。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方明山?”
沈阔拼命点头,额前的汗水混合着雨水滑落,
“对!就是他!他最好女色,在京市的名声早就臭了!沈柔一定是把沈念棠卖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