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28号楼。记住了。

崔宇峰往大门处走，白老爷子的歌曲渐渐消失。绿茵小道景致幽雅，路边的房子精致漂亮，每个前院都种植了花花草草。崔宇峰心想，其实老丈人在这儿修身养性也不算坏啊，要说住这地方，赵小雅和徐庆华谈不上虐待老人……

“站住！”右边传来一声浑厚的怒喝。崔宇峰吓了一跳，立马站定了，怎么回事？被发现了？还是自己这身西装不合时宜被人瞧出破绽？无数个念头瞬间冒出脑袋。

浑厚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厉声道：“口令！”

崔宇峰一愣，这康复中心还有这规矩？崔宇峰缓缓转过头，路边站着一个老头儿，穿着笔挺的65式军装，没戴帽子，腰扎着一条武装带，手里握着一把塑料玩具驳壳枪。

我去！是个神经病！这地方是精神病康复中心哎！崔宇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口令！”老头不容崔宇峰细想，语气紧迫而严厉。

崔宇峰大声道：“曙光！”

“黎明！我是黎明！”老头儿回了一句。

确认，是个神经病！崔宇峰暗暗好笑，正待拔脚走人，老头儿却大步走了过来，堵在崔宇峰面前。

老头儿仔细瞅了瞅崔宇峰，把驳壳枪往腰里一揣：“小武子，怎么是你？”

崔宇峰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应该承认还是不承认。

老头儿严肃地道：“乡亲们都转移了吧？”

咹？崔宇峰想不到老头还有这个台词，只好点头：“都转移了。”

“团首长和机关都安全撤离了？”

“都安全撤离了。”

老头儿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小武子，通知警卫排，我们留下来就地掩护。必须坚守8小时，为团首长赢得充裕的撤离时间。”

崔宇峰正面瞅着老头儿，一脸的沟壑，深深的皱纹刻在如同老树皮一样的脸上，额头上一道浅白色的帽檐纹分外醒目。——这是个老军人，起码是个三八式老军官。他疯了……但是老头儿目光清澈，说话一板一眼的逻辑清晰得很，又不像疯子。

崔宇峰望了望大门处，白如雪还在等他接应呢。

老头儿目光热切而庄重：“小武子，你怕死？八路军为了保护老百姓会怕死？”

崔宇峰瞬间眼眶一热，一股热流冲着咽喉：“报告！八路军战士不怕死！”

“我们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你行不行？”

“是！坚决执行命令！”崔宇峰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湿的。这老兵是疯了……

哈哈哈。老头儿大笑起来，猛地一拍崔宇峰肩膀：“是我的兵！”

就在崔宇峰不知所措的时候，院子里小木门打开，一个身材颀长年轻人走了出来。

年轻人冲着老头儿喊：“警卫排排长同志，团首长有战斗任务，请到团部办公室开会！”

老头儿立刻大声道：“是！”

老头儿严肃地叮嘱崔宇峰：“在这儿等我，我去接受战斗任务。”

崔宇峰一个立正：“是！排长同志！”

老头急匆匆地穿过小木门，消失在大厅门口。

年轻人走了过来，看了崔宇峰半晌，脸上露出笑意：“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