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听了这话,脸上笑意不减反增,他抬手轻轻拿起玉佩,在掌中摩挲着:“客官这话可就外行了。物件典当时作价低些,到期赎回的本息自然也轻省。等客官手头宽裕时想提前赎回,不也能少掏些银钱?况且在这城中,我们质库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即便你们去了别家,怕是当得更少。”
女人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攥紧裙角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半晌才挤出一句:“罢了……”
“且慢!” 一道尖锐的女声如利刃般划破凝滞的空气。话音未落,一抹身影已裹挟着劲风疾掠而过门槛,动作快如闪电。掌事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还未看清来人面容,掌心一轻,原本攥着的玉佩竟已不翼而飞。
变故骤生,女人僵在原地,瞪大的双眼还凝着未消散的惊愕,身旁男人反应极快,呛啷一声抽出佩剑,寒光凛冽的剑锋直指来者。待看清那张熟悉面容的刹那,他握剑的手猛地一颤,剑尖不自觉垂落,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诧。
“李客师,多年未见,你的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来人把玩着玉佩,目光扫过剑锋,语气似笑非笑,“怎么,如今还要用剑来招呼我?”
“婉娘!我…… 你……” 男子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滑入剑鞘,指尖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战栗。他下意识往前半步,粗粝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既想上前又不知如何开口,满脸都是少见的局促。
女人踉跄后退半步,指尖死死抠住柜台边缘才勉强站稳。她惊恐地抬手捂住嘴,瞪大的双眼布满血丝,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张出尘!” 来人攥着玉佩步步逼近,眼底翻涌着怒意,“你竟然敢将这玉佩送来典当?你当真不知道,这是我表弟用命换来的赏赐之物?”
女人眼眶通红,泪水在打转中几乎要滚落,声音哽咽发颤:“婉娘,我又何尝舍得?德奖在药铺里烧得浑身滚烫,大夫说再拖下去怕是…… 可我们实在凑不足药钱,我、我也是走投无路!”
质库掌事猛地一拍柜台,震得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他横眉立目,三角眼瞪得浑圆:“在我这儿撒野?你们可知这乃是卢家的营生,你们……”
话还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秦怡冷冽的质问声:“卢家的营生又当如何?你去问问卢云孝,可敢与城西林家正面为敌?” 话音未落,她已与林清儿并肩踏入质库。
掌事一听秦怡竟能如此喊出自家郎君名讳,而且还是林家人,一时不免有些心中胆颤,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屋内剑拔弩张的对峙瞬间凝固,最先夺门而入的韩苏婉仍紧攥玉佩,李靖之妻张出尘苍白的面容还带着未褪的惊惶,李客师悬在剑鞘上的手微微发抖,垂首不敢与之对视。
而此前驾车狂奔的正是李靖长子李德謇,此刻在药铺里昏迷不醒、浑身滚烫的,则是次子李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