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东宫光顺门内殿中,四道身影局促而立。被紧急传唤的四人面面相觑,望着案上未燃尽的残烛与紧闭的雕花木门,掌心早已沁出汗渍。
廊外更鼓声忽远忽近,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细碎声响,反而将殿内凝滞的空气衬得愈发压抑,无人敢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在四人心神不宁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
李建成脸色阴沉如墨,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脚步匆匆踏入殿内,袍角带起一阵劲风。四人见状,心中猛地一紧,面面相觑间,不安的情绪愈发浓重。
“无需多礼,先请落座喝茶。” 李建成抬手制止众人欲行礼的动作,便急切开口:“紧急召诸位前来,事关紧急军情。如今形势危急,当务之急是商讨退敌之策。”
言罢,他立即命人将行军山川图搬入殿内,待地图铺展完毕,又屏退了殿内所有侍从宫女,殿门重重闭合,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兵部八百里加急军报,刘武周攻陷太原,先锋宋金刚连破晋州、绛州,前锋已至龙门!” 李建成指着舆图中龙门渡口的标记,肃然道:“大河天险一旦失守,长安危在旦夕!”
话音未落,殿内骤然陷入死寂。烛泪滴落在青砖上的轻响,在凝滞的空气里格外清晰。四人僵立原地,面如土色,其中一人手中的茶盏不慎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惊得众人浑身一颤。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心中翻涌的心绪,转身看向殿内四人,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诸位皆是东宫属臣,乃孤所能倚仗之人。” 说到此处,他微微躬身,“如今长安危急,唯有你我同心协力,方能渡过难关。”
太子中舍人王珪目光扫过舆图上猩红的标记,见其余三人仍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率先整了整衣袍起身,拱手行礼道:“殿下,事关重大,这军报是否核实?” 他声音沉稳,却难掩眼底疑虑,“如此军情,为何朝中六部尚无异动,也未闻陛下召集朝议?”
李建成神色凝重如铁,望着殿外渐沉的暮色,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千真万确,方才入宫时,正巧遇见杨恭仁急奔两仪殿。”
他来回踱步,袍角扫过地面发出簌簌声响,“父皇定已得知消息,明日朝议定会商讨此事。可孤苦思良久,始终想不出应对之法,只能仰仗诸位,与孤共商退敌良策。”
车骑将军薛万彻缓缓起身,阔步行至舆图前,布满茧子的手掌重重按在绛州标记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其上的山脉纹路,沉声道:“殿下,宋金刚来势汹汹,但若秦王大军能及时渡河固守,我军尚有转机。”
他抬眼望向李建成,目光灼灼,“不知此刻秦王的大军可曾渡过大河?如今驻守何处?”
李建成微微颔首,下颌紧绷的线条在烛火下投出锐利的阴影。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声音沙哑如碎玉:“正是如此。秦王虽已率军渡过大河,在柏壁扎营,但如今前有宋金刚虎视眈眈,后有黄河天险阻隔,已成孤军之势。”
说罢,他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旦防线失守,不仅秦王大军危在旦夕,河东之地也将尽入敌手。若刘武周率兵渡河,攻取关中,那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