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隔壁传来熟悉的冷笑时,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喉结剧烈滚动着,铁链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颤抖:“你...... 你是董景珍?!”
污水漫过他的脚踝,他踉跄着撞向栅栏,“你不是领十万精兵攻打硖州去了?连你都折在这里......“苍老的声音陡然变得破碎,“与你同被俘的是谁?”
董景珍的声音陡然低落,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与愤懑,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张绣!”
雷世猛枯槁的手指死死抠住木栅栏,浑浊的眼底竟泛起一丝难得的光亮。他一边在心底默数梁铣麾下尚存的战力,一边沙哑着嗓子沉声道:“东平王擅陆战,作战勇猛,宋王的舟师更是纵横大江,犀利无比……....”
铁链随着雷世猛剧烈颤抖的身躯疯狂作响,锈屑簌簌落在污水里。“只要他们能带兵直捣江陵城,咱们就还有...... 还有一线生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尾音几近呜咽,先前故作洒脱的伪装被彻底撕碎,暴露出最原始的求生渴望。
话音未落,董景珍冰冷的声线骤然刺破死寂。“死了,都死了。”
字字如冰锥砸在潮湿的空气中,“东平王战死于乱军之中,宋王的战船烧作焦炭,首级早悬在城楼上示众。“他的语气冷得没有半分波澜,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绝望,“没人能救我们,谁都救不了,梁国业已断绝,我等等着烂死在这地牢里......”
霉味刺鼻的空气中,唯有远处的滴水声愈发清晰。囚徒们蜷缩在阴影里,连铁链晃动的声响都消失了,仿佛整个地牢都被绝望凝固成了一座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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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皇宫太极殿内,鎏金兽炉中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满殿的凝重,也遮掩不住群臣眉间的忧虑。
太子李建成负手立于丹墀之上,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他拱手朝着李渊行礼,声音沉稳有力:“父皇,这便是儿臣所奏,理应火速出兵驰援河东。”
太子李建成收卷奏章,广袖拂过青玉案几,缓缓后退半步,立于丹墀。玄色锦袍上金线蟠龙随动作流淌着光泽,他再度拱手躬身,声如洪钟,穿透殿内凝滞的空气:“以上便是儿臣所奏,请父皇圣裁!河东战事瞬息万变,唯有火速出兵驰援,方能保我大唐疆土无虞!”尾音在蟠龙金柱间激荡回响,满殿文武的目光不自觉地汇聚在这位身姿挺拔的储君身上。
李渊指尖反复摩挲着御案边缘,鎏金龙纹在他掌心下映出细碎的光。他抬眸凝视阶下神色沉稳的李建成,眉峰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良久,才从胸腔里挤出一声长叹:“就依太子所奏。”疲惫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尾音未落,他的声音便骤然拔高:“但不知,谁愿统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