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再遇上昨夜那等宵小之辈,我等须得加快脚程,争取早日抵达下个州府!”
钟懿与刘公公同乘一架宽大的马车,而石铁柱与那几名刘公公派来的“护卫”,则需步行跟随在侧。
马车行出数里,钟懿的眉头便紧紧锁了起来。
他看着窗外,石铁柱那高大的身躯,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车后,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目光,骤然转冷。
“刘公公,”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让石铁柱也驾一辆马车吧。”
刘公公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哟,钟侍郎真是菩萨心肠。可他一个身份卑贱的铁匠,怎配与我等同乘车马?咱家劝你一句,对下面的人太好,他们可是会得寸进尺,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的。”
话音刚落,车厢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钟懿的脸色,彻底冰冷下来。
“我如今,是户部侍郎。这点小事,还做得了主。”
刘公公的双眼睁开,他盯着钟懿,似乎想用气势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压垮。
但钟懿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眼神深邃,没有丝毫退让。
最终,还是刘公公先败下阵来。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
“呵呵……既然钟侍郎发了话,咱家……自然遵从。”
他一甩车帘,对着外面尖声叫道:“来人!给那个姓石的,也备一辆马车!”
车外,一直默默跟随着的石铁柱闻言,高大的身躯一震。
他看着马车窗口钟懿那张年轻却坚毅的侧脸,那双饱经风霜的虎目瞬间红了。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将这份天大的恩情死死记在心里,笨拙地朝着钟懿的方向,重重地拱了拱手。
行程继续。
天色渐沉,官道愈发荒僻,两侧的人烟也渐渐稀少。
钟懿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枯黄景色,沉声开口。
“公公,天色不早了,再往前走,怕是寻不到客栈落脚了。不若就在此地寻个村落歇息?”
刘公公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掀开另一侧的帘子看了看天色,语气轻快。
“不急,不急。咱家记得,翻过前面那片林子,就有一家极大的客栈。咱们加把劲,天黑前定能赶到!”
钟懿的心一沉。
他果然要动手了!
钟懿没有再反驳,只是眼底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冷光,平静地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那便听公公的。”
刘公公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原以为钟懿会据理力争,连反驳的措辞都想好了,却没料到他竟如此轻易便同意了。
哼,算你识相!
他心中冷哼一声,随即高声下令:“传令下去!全速前进!”
车轮滚滚,马蹄声碎。
当最后一缕残阳沉入地平线时,他们果然驶入了一片广袤的竹林。
夜风穿过竹叶,发出呜咽般的“沙沙”声,四周一片死寂,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萧索与荒凉。
马车,缓缓停下。
刘公公咳嗽了两声,脸上带着懊恼与歉意,从车上走了下来。
“哎呀!咱家真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地图!这……这下一家客栈,怕是还有几十里地呢!”他环顾四周,一摊手,故作无奈状,“看来,今夜只能委屈各位,在这竹林里将就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