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团练军官凑过来说道:\"会不会是流寇根本没想到我们会来?\"
张道泽摇摇头:\"不对劲传令下去,原地戒备,等大哥的主力到了再说。\"
他派出一小队斥候前去侦查,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斥候刚接近镇口,突然一阵箭雨从屋顶射下,当场射倒三人,余下的连滚带爬逃了回来。
\"有埋伏!\"张道泽大喊,\"结阵防御!\"
但预想中的大规模伏击并未到来,镇子里冲出几十个人,放了一轮箭就跑。张道源正要追击,身后有一骑叫住他让他停止追击。
\"大哥,镇子里有埋伏,但人不多,\"张道源指着地上的箭矢,\"看样子是想拖延时间。\"
张道浚沉思片刻,突然脸色大变:\"不好!他们定是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转移辎重!\"
他猛地拔出佩剑,\"全军听令,立即攻入镇中,见人就杀,见物就烧!不要给流寇喘息之机!\"
三千多团练士卒如潮水般涌向端氏镇。然而当他们冲进镇子时,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大多数房屋已经人去楼空,只有零星几个弓箭手在放冷箭。
\"搜!给我仔细搜!\"张道浚怒吼,\"粮草辎重肯定藏在某处!\"
团练士兵踹开一扇扇房门,却只找到些不值钱的杂物。张道澄匆匆赶来:\"大哥,镇外发现大批人马踪迹,看样子刚走不久!\"
张道浚正要下令追击,突然南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斥候飞驰而来,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将军,不好了!大批流寇正从北面赶来,至少有五六千人,他们个个都骑马,已经离我们不到五里了!\"
\"流寇回援了?这么快?\"张道浚心头一震,随即冷静下来,\"传令,全军撤出镇子,在刘村寨列阵迎敌!那里地形狭窄,正好抵消流寇的人数优势!\"
张道澄急道:\"大哥,咱们是不是先撤回窦庄?\"
\"来不及了。\"张道浚沉声道,\"若是被流寇骑兵追上,撤退就会变成溃败。
不如趁现在士气正盛,给他们当头一棒!让这些流寇知道,咱们张家不是好惹的!\"
刘村寨是个依山而建的村落,村前有条丈余宽的小溪,一座大石桥连接两岸。
张道浚将主力部署在桥北的高地上,弓箭手居前,火铳队次之,长枪兵压阵。
两翼各有二百精锐,由张道源和张道澄分别率领。
正午时分,远处尘土飞扬,郭世征的骑兵率先赶到,看到严阵以待的团练,不敢贸然进攻,只在远处游弋监视。
不多时,刘处直亲率主力赶到。
他望着对岸整齐的军阵,眉头紧锁:\"这张家团练,倒是有两下子。\"
高栎拍马而来:\"掌盘子,趁他们立足未稳,杀过去吧!\"
刘处直摇摇头:\"你看他们选的这地方,桥没有多宽,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他转向李茂,你带中营绕到上游过河,攻其左翼。
高栎,你带前营正面进攻,吸引注意,我将亲兵营左部加强给你。\"
部署完毕,刘处直拔出佩刀:\"兄弟们,今日就让这些乡绅老爷见识见识,什么叫百战之师!\"
战斗在未时打响。由于火药不足,只打了一轮炮。
炮击结束后,高栎率部向石桥发起冲锋,遭到对面弓箭手的密集射击,不过还好准备了盾牌,前排也是披甲精锐伤亡并不多。
与此同时,李茂的中营悄悄从上游绕到了对岸,突然杀向团练左翼。
\"左翼接敌!\"张道源大喝一声,率领团练精锐迎了上去。
双方展开惨烈厮杀,张道泽手持一杆镔铁长枪,对战三个义军,勇不可当。
石桥方向,高栎的前营冒着箭雨强攻,终于冲过桥头。
张道浚亲自率家丁顶上去,长枪如林,将冲过来的义军又逼了回去。
刘处直在后方看得真切,心想这张家团练的战力,确实比山西的官军强不少,尤其是那些家丁,进退有度,配合默契,显然是久经训练。
就在战局胶着之际,张道浚突然发现右翼树林中鸟雀惊飞,显然是流寇绕路过来准备包抄了。
他立即下令鸣金收兵,手下人闻令交替掩护着向窦庄方向撤退。
刘处直见状,也不追赶,只是命人射住阵脚,目送张家团练井然有序地撤离战场。
刘村寨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满地尸骸和凝固的鲜血诉说着这场恶战,刘处直巡视战场,脸色凝重。
\"掌盘子,咱们也算赢了看地上这些团练的尸体,明显比我们多啊。\"
刘处直摇摇头:\"小胜而已,张家团练主力未损,主动撤退,算不上败。\"
他踢了踢地上的一具团练尸体,\"这个人身穿铁甲,装备精良,这也叫乡勇团练吗?装备比陕西的官军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也就差了点血战的勇气,多和我们打几仗勇气是可以锻炼出来的。
同一时刻,撤回窦庄的张道浚也在庄墙上眺望北方。
张道源包扎着肩头的伤口走来:\"大哥,统计完了,死了二百八十七人,伤三百余。\"
张道浚沉默良久,叹道:\"是我轻敌了。这克贼能纵横山西,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他转身对弟弟说,\"传令下去,从今日起紧闭庄门,加高围墙,多备滚木礌石。流寇若敢来犯,定叫他们碰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