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未能完全化解!
“呃!”凌清雪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身体剧烈摇晃,口鼻之中溢出殷红的鲜血!那剩余的三成精神冲击,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她本就虚弱的神魂识海!她眼前一黑,意识几乎陷入混沌,全靠一股坚韧的意志死死支撑,才没有当场昏厥过去。
“成了!她不行了!”掷出精神冲击的杀手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虽然攻击被莫名削弱,但效果显着!他身形一晃,紧随其后,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抓凌清雪天灵盖!要趁她病,要她命!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一直盘坐于石磨旁的萧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动了!
不是站起,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经出现在凌清雪身前,背对着那抓向凌清雪天灵盖的致命毒爪!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从容。右手并指如剑,看也不看身后,对着那口被第一个杀手失手钉在窗框上的淬毒短匕,隔空虚虚一引!
“铮!”
那柄短匕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瞬间挣脱窗框的束缚,化作一道乌黑的流光,以比来时更快、更刁钻的速度,倒射而回!
“噗嗤!”
短匕精准无比地从后方贯入了那扑向凌清雪天灵盖的杀手后心!锋利的匕尖透胸而出,带着一蓬温热的血花!那杀手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的狂喜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死亡的灰败取代。他低头看了看透胸而出的匕首,又艰难地抬眼看向那个背对着他的书生背影,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与此同时,萧遥的左手也没闲着。他对着旁边那只被凌清雪心剑影响、歪斜钉在地上的水缸,五指虚握,轻轻一旋!
“哗啦!”
那口盛满清水的粗陶大水缸,毫无征兆地原地高速旋转起来!缸中的水被离心力疯狂甩出,形成一道急速旋转的水龙卷!更有一股萧遥以微弱元气巧妙引导、混合了水缸底部常年沉积的苔藓和泥沙形成的浑浊涡流,猛地卷向最后那名试图结印再次发动精神攻击的杀手!
浑浊冰冷的水流劈头盖脸浇下,瞬间打湿了杀手的头脸,灌入他的口鼻!那股混合着泥沙苔藓的污浊气息,更是粗暴地打断了他的施法节奏,呛得他连连咳嗽,狼狈不堪,凝聚的精神力瞬间溃散!
“混账!”被污水浇成落汤鸡的杀手又惊又怒,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眼中凶光毕露,放弃术法,反手拔出腰间弯刀,就要扑上。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抬起——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自身后响起。
杀手愕然回头。只见原本静静立在院角的那个巨大石磨盘,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的身后!磨盘边缘,正不偏不倚地撞在他抬起的小腿迎面骨上!
这一撞力量不大,却刁钻至极!正是他重心前移、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啊!”杀手痛呼一声,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而迎接他的,是萧遥看似随意向后拂出的一袖!
衣袖拂过,带起的微风卷起地上散落的几片枯叶。枯叶打着旋儿,如同被赋予了灵性,精准地贴在了那杀手扑倒时本能撑地的双手手腕之上!
“嗤嗤!”轻微的灼烧声响起。枯叶上附着了萧遥一丝精纯的、充满生机的木属性元气,此刻却化为最坚韧的束缚,瞬间勒紧!如同烧红的铁丝嵌入皮肉!
“啊——!”杀手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手腕如同被铁箍死死焊住,剧痛钻心,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整个人重重地扑倒在地,挣扎扭动,却再也无法起身。
兔起鹘落,生死一瞬!
从三名杀手再次扑向凌清雪,到一人被倒射的毒匕穿心,一人被污水断法狼狈不堪,一人被石磨绊倒、枯叶封脉扑地不起……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个呼吸!
萧遥依旧背对着院外的血腥战场,站在凌清雪身前,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同时处理三重危机、尤其是强行扭曲精神冲击的极限微操,对心神的消耗是何等巨大,丹田气海中维持欺天石运转的精纯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流逝!
“萧遥!”院外传来战红缨惊怒交加的厉喝。
萧遥猛地回神,霍然转头!
院墙外,战红缨的战场,形势突变!
那两名一直以游斗方式死死缠住她的黑衣杀手,见同伴在院内接连折损,而凌清雪虽然受创却未死,萧遥的手段更是诡异莫测,眼中都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一起死吧!”
其中一人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闪烁着不祥血光的诡异符文!一股毁灭性的、令人心悸的狂暴能量波动瞬间从其体内爆发出来!
另一人则厉啸一声,不顾战红缨轰向他头颅的致命一拳,将全身残余的灵力连同精血,疯狂灌注到手中一柄造型奇特的蛇形匕首中!匕首嗡鸣震颤,血光大盛,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色毒芒,并非射向战红缨,而是绕过她,直射小院中央——目标,赫然是刚刚受创、气息萎靡的凌清雪!这是围魏救赵,更是玉石俱焚前的最后一击!
自爆!血祭杀器!
这两个疯子,竟要以自身生命为代价,拉凌清雪甚至整个小院陪葬!那血色毒芒速度太快,角度太刁,战红缨被另一人自爆前的疯狂反扑死死拖住,根本来不及回援!
“找死!”
萧遥眼中寒芒爆射!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机透体而出!
凌清雪绝不能有事!
这一刻,什么微操极限,什么天机屏蔽,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必须阻止那道血色毒芒!必须压制那个即将自爆的疯子!
“嗡——!”
萧遥双手猛地于胸前结出一个玄奥古朴的印诀!并非攻击,而是——掌控!强行掌控这片区域内所有混乱、狂暴、逸散的能量!包括那杀手体内即将引爆的毁灭性能量,包括那道激射而来的血色毒芒所携带的污秽灵力,甚至包括战红缨轰出的拳罡余波!
他强行将它们,纳入自己的“域”中!以自身神念为引,精纯力量为桥,进行最粗暴、最直接、也最消耗本源的——引导与湮灭!
这一瞬间的操控,幅度之大,远超之前所有微操的总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轰!
一股无形的、却足以撼动空间根基的规则涟漪,以萧遥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小院内所有物品——破碎的瓦砾、散落的兵刃、歪倒的桌椅、甚至地上的尘埃——都在这股涟漪扫过时,剧烈地颤抖、嗡鸣!
“咔嚓!”
悬于萧遥丹田深处、本就布满裂痕的欺天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细微脆响!核心处那道细微裂痕,猛地扩大了一丝!光芒急剧黯淡下去!
与此同时——
“刺啦!”
深邃的、仿佛亘古不变的漆黑夜幕,毫无征兆地被一道骤然亮起的紫色电光撕裂!
那不是寻常的雷霆!它细小,不过手指粗细,却凝练到了极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洞穿万物本源的深紫色!它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雷鸣相伴,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气息!它仿佛早已在九天之上等候多时,此刻终于捕捉到了那丝泄露的天机涟漪,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骤然降临!
目标,直指院中强行引动规则之力、气息剧烈波动的萧遥!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攫住了萧遥的心脏!比葬神渊的天罚之眼更加直接,更加致命!那是天道最冷酷无情的抹杀意志!
“不好!”
萧遥全身的寒毛都在这一瞬间倒竖起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强行引导狂暴能量的动作瞬间中断!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潜能,在千分之一刹那间,尽数转化为唯一一个念头——躲开!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腰肢以一个近乎折断的角度,猛地向右侧拧转!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拉扯,向旁边侧倒!
“嗤——!”
那道凝练的深紫电蛇,带着湮灭万物的气息,擦着萧遥的左肩外侧,一闪而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到极致的、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的“嗤”响。
电蛇擦过的空气,留下一条焦黑的、扭曲的痕迹。最终,它无声无息地没入萧遥身侧三尺之外的地面。
轰!
大地剧烈一震!一个碗口大小、深不见底的焦黑孔洞瞬间出现!洞口边缘光滑如镜,呈现出高温熔融后又瞬间冷却的琉璃状,丝丝缕缕的紫色电芒如同活物般在洞壁跳跃闪烁,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一股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整个小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院外,那自爆的杀手,体内狂暴的能量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失控、溃散、反噬!他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周身经脉寸寸炸裂,七窍喷血,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瘫软下去,自爆被强行中断!另一个掷出血色毒芒的杀手,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而心神剧震,动作慢了半拍。
战红缨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怒吼一声,赤红拳罡如火山喷发,瞬间将眼前因自爆反噬而失去抵抗力的杀手轰成一团血雾!随即身形如电,反手一拳砸向掷出毒芒的杀手!那杀手仓促格挡,却被狂暴的力量直接砸断了双臂,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断墙上昏死过去。
院内,侥幸逃过一劫的萧遥,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捂住左肩外侧。那里,衣衫被烧穿了一个焦黑的破洞,皮肤上一道深可见骨的灼痕,边缘血肉焦黑,散发着皮肉烧焦的糊味。伤口处残留的紫色电芒如同附骨之蛆,带来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疯狂地侵蚀着他的血肉生机!更有一股冰冷无情的毁灭意志,顺着伤口试图侵入他的经脉神魂!
冷汗瞬间浸透了萧遥的后背。刚才那一瞬,他距离形神俱灭,只差毫厘!若非欺天石最后时刻的微弱屏蔽,若非他本能反应够快…他不敢想象后果。
凌清雪扶着窗框,看着萧遥肩头那道触目惊心的焦痕和那深不见底的焦坑,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担忧。她张了张嘴,却因神魂受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战红缨解决了最后一个敌人,浑身浴血,大步冲回院内。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萧遥肩头的伤和那个焦坑,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令她都感到心悸的毁灭气息。
“这是…?”战红缨瞳孔微缩,目光锐利地扫过萧遥苍白的脸和黯淡的眼神,最后落在他紧捂肩膀、微微颤抖的手上。她瞬间明白了什么。那绝不是寻常修士能造成的伤势!那是…天地的意志!
她没有多问,只是那炽烈的战意中,第一次对萧遥,燃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执念的火焰——强大!她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对抗这该死的天地枷锁!强到能真正站在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身边,成为他的助力,而非累赘!
残余的敌人,或被俘,或已毙命。小院内外,一片狼藉。碎裂的砖石,焦黑的坑洞,凝固的血泊,弥漫的硝烟与焦糊味,还有那深坑中跳跃不息的细微紫电……无不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与凶险。
然而,更大的风暴,已然在小院之外酝酿。那道撕裂夜空的深紫电蛇,那一声沉闷的地震,那冲天而起的血腥气与毁灭气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彻底打破了青石村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宁静与沉睡。
村中各处,一盏接一盏昏黄的油灯,如同受惊的萤火虫,在黑暗中惶恐地亮起。紧接着,是压抑的惊呼,孩童被惊醒的啼哭,狗群此起彼伏、带着恐惧的狂吠……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村尾这座本不起眼、此刻却如同风暴中心的小院汇聚而来。
萧遥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院门外影影绰绰、被火把映照得惊惶不安的村民身影,又看了看身边重伤的凌清雪和战意未消却难掩疲惫的战红缨,最后目光落回自己肩头那依旧闪烁着细微紫芒的焦黑伤口。
他嘴角扯动了一下,那弧度里,充满了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这短暂的、夹杂着烟火与危机的山野安宁,终究还是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