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远一连忙活了数日,总算是将这些年在海域之中的见闻编纂成册,纵使有着王谌文几人在旁辅佐,也是心神劳累,神色稍显疲倦。
搁下手中赤毫墨笔,王志远环顾一周,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所想,淡淡道:
“谌文,这卷见闻,记述的是菱洲外海的乌豆岛,彼时登岛勘探,你亦在我身侧,其中关窍,你应是最清楚的,此事,便交由你来勘校补遗。”
王谌文闻言,清俊的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上前双手接过那卷沉甸甸的书册,低声道:
“伯父劳苦,侄儿定当尽心,您离家日久,合该好生歇息,听闻轩弟前日已自外游历归来,修为似更有精进,想必此刻正在家中等候伯父。”
王志远摇摇头,起身整理着衣袍,无奈道:
“你啊,自己知道便好,可莫要多嘴,否则我定不会轻饶。”
王谌文明知他在说笑,却依然恭敬行了一礼,低声道:
“伯父放心,侄儿心中有数。”
自揽月山飞出,王志远只觉心情一阵畅快,想他在海域之时,不光要担心飞梭是否会遭致旁人觊觎,是否会引起哪些家族不快,更担心族地安危,毕竟他当初离家之时,王瑾佑已经对其言明了当时的困境。
眼下见王家无虞,又从族人口中听说了不少王阳轩的事迹,其心情自然松快许多。
并未耗费多少周折,王志远便按着族人指引,寻至江宁城中一处清幽的宅院。
院落不大,却打理得整洁雅致,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他甫一按落遁光,尚未站稳,便见厅堂内疾步走出两道身影。
王阳轩方才正与阿姐商量着,婉拒几家说媒的事情,却忽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再看对面的王颐霏,哪怕其仅有炼气三层修为,亦是神色一喜。
“父亲!”
两人异口同声,那声音中的孺慕与欣喜,让王志远心头一热,眼角细密的笑纹不由深了几分。
他目光如电,迅速在儿女身上扫过,见王阳轩身形挺拔,气息沉凝,已是炼气七层的修为,眉宇间褪去了少年稚气,多了几分历练后的坚毅与果决,隐约已有独当一面的气度。
而王颐霏的修为进境虽缓,但气质温婉从容,周身气息平和,显然这些年虽无父亲庇护,在族中也并未受过什么委屈,
王志远快步上前,双手分别拍了拍子女的肩膀,眼眶微热,轻声道:
“好,好,都长大了。”
三人相携入屋,于厅中落座,王阳轩主动执壶,为父亲斟上一杯热茶,轻笑道:
“劳父亲挂心,我这些年随家族商队走了几趟远门,增长了些见识,也经历了几场不可避免的厮杀,幸未堕了王家名声,修为倒也未曾落下。”
他语气平淡,但当他抬手斟茶时,王志远却捕捉到其虎口处一道浅淡的疤痕,虽已愈合,却仍能想见当时凶险。
“阿姐这些年在族中潜心丹道,如今已能独当一面,炼制好些低阶丹药已是娴熟。”
王颐霏被弟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首,轻声道:
“轩弟过誉了,不过是掌握了些粗浅的炼丹术,炼制些供给低阶弟子用的培元丹、止血散之类,算不得什么大本事,勉强能为家族分忧罢了。”
父子三人闲话家常,各自述说别后情形,王志远说起海外风物之奇,险地之诡谲,王阳轩谈及历练之见闻,与人斗法之感悟,王颐霏则细数族中琐事,丹房趣闻。